第147章晚來的族人

楚南梔安排好二老，與里正柳澄明一道出門，撞見楚南竹領著小暮辭和四胞胎從樓上下來。

幾個小傢伙聽說兩位老爺爺過來，都跟發了瘋似的直接往偏堂里跑，連平日里最得寵的娘親都不管不顧了。

楚南梔瞧著小傢伙們這突如其來的興緻，倒不由得暗自慨起來：「還得是兩位爺爺親。」

錦紓公主和二老的蒞臨，沒多久就傳到了縣城裡去，正午過後便陸陸續續的有柳、楚兩家的族人陸續回來，想要過來幫著料理喪事。

沒有第一時間過來幫忙，一個個躲在院子外面也沒人敢進門，只得的找了里正柳澄明求。

柳澄明也是個聰明的主，先到靈堂中將楚南梔神神的拉到了無人的角落裡，悄咪咪的在耳邊嘀咕道：「侄啊，我們去與你父親母親商議商議，看明晚的喪宴要不要再採買些菜回來？」

楚南梔整個上午都在靈堂中接替柳舒跟著道長們做法事，也沒察覺到院外之事，見他一臉諱莫如深，一時間沒弄明白他言外之意。

柳澄明再晦的提示道：「老舅覺得族裡那群吃裡外的狗東西或許都會回來。」

再斟酌了片刻，他有些難以啟齒的繼續說道：

「老舅看出來你父親母親這次對族裡的那群狗東西已然是寒了心，可畢竟都是同族脈，他們若能自發的回來，就別再追究了，後日發喪好歹還是得靠著自家的族人們撐撐場面，總不好讓一群外人去披麻戴孝的。」

昨日雖是回了兩個不的兒子，可幾個平日里與自己親近的堂侄如今都還在戚家，既然選擇了站隊，那就得在一徹底的討個好。

楚南梔正要作答，柳蕓卻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劈頭蓋臉的罵道：「族兄，我可沒這些見利忘義的兄弟姊妹和子侄，他們最好不要回來，來了我也是打出去，可別來擾了我亡兄的清凈。」

心裡實在氣不過，不沾親帶故的族人、鄉鄰也就罷了，可偏偏兩家許多未出五服的親戚為了一兩銀子也被戚家人慫恿著到嚼舌，說什麼自個家霸著亡兄的不還，就是為了掙死人的銀子。

柳澄明被這頓叱罵嚇得不輕，支支吾吾的不知說什麼才好，柳蕓氣憤的又接著抱怨道：

「族兄，你憑著良心說，我平日里待他們也不差，各家遇上事我夫婦二人從來都是第一個過去幫湊的，亡兄過世，我夫婦二人頭一個想到的也是你們這些族人，我是將你們都當親人啦，可他們一個個倒好，但凡有一個明事的也不該為幾兩銀子去長戚家的臉，污我亡兄清白。」

說著說著，又忍不住的哽咽起來：「亡兄骨未寒，連殮都是在我家，孰是孰非，連外人都通曉，難道他們竟分辨不出？這次若不是靠著沈家和婿的同僚們，我們夫婦二人還真不知如何去料理亡兄的後事。」

楚南梔見啼哭得傷心，柳澄明臉也是晴不定的，只得先拉著柳蕓去裡屋安：「都是場面上的事，母親何必如此較真，這些人你就只能將他當作村裡的野狗，誰扔骨頭他尾就往哪邊搖。」

這婦人也就是太過真了些。

正如昨夜勸說楚家族長的話，追逐名利是人的本。

拿了塊白帕替拂去淚痕，楚南梔又認真的勸道：「人世故各有各的取捨，即便是我們一家人，從前不也得結著戚家嘛，更何況是這些族人呢。」

聽了兒的話，楚文畢當時就釋懷了許多，來柳澄明與他吩咐道：「凡事兄長就和我家大梔商議著來吧。」

楚南梔又從袋裡掏出十兩銀子到柳澄明手上：「若還缺什麼，舅父就差人再去採買吧。」

柳澄明將銀子推回手中：「你伯父留下的四十兩銀子你母親拿了三十兩出來，說是都給你伯父辦喪事用，銀錢是綽綽有餘的，侄你不必心。」

聽到這話，楚文畢也在一旁解釋道：「大梔啊，我和你母親商議過了，你伯父給的這筆銀子本是他積攢下來留給你們的，但我想著給你們姐妹和孩子們一人留一兩傍錢圖個吉利，別的還是用到他自己的喪事上來吧。」

楚南梔也記得村子里流傳下來的一些習俗，長輩過世后通常都會留些銀錢分給後輩子孫們，寓意後人有錢用，財源不斷。

本就是他們夫妻自己的事，自己也沒準備過問，見他如此說，楚南梔也隨口答道：「都依父親母親的意思。」

話才說完，柳澄明就憤懣的發起了牢：「我算著銀錢充裕，本還想著採買幾斤羊回來，喪宴上每桌添道羊袋，誰知縣裡賣羊的兩家鋪子都被天殺的戚家給搜颳了個乾淨，他們這是存心噁心人。」

因羊為哺，懂哺之恩，有跪著哺的舉，所以食羊表孝心是當地流傳下來的禮俗，大戶人家的喪宴上向來都會有一碗羊。

楚南梔深知其中的道理，瞧著楚文畢、柳蕓夫婦沉的臉，連忙寬道：「本就不是咱們這些尋常人家消得起的，舅父不必去計較這些表面的東西，孝悌在於心不在於外。」

「侄這話說的在理。」

柳澄明很認同這話：「那我再讓人備點別的菜。」

隨後，他目不定的看向夫婦二人，試探著問道：「院外回來了些族裡的人，你們看？」

「他們願意進來的就隨他們吧。」

楚文畢一邊回答一邊凝視著楚南梔。

兒先前的話說的的確是有道理的，這本是自己家和戚家的仇怨，犯不著再因為場面上的事去和全族人鬧翻，如此戚家恐怕要更加得意了。

楚南梔聽到有族人們陸續回來，心下猜到怕是因為林錦驍的緣故，本只是場尋常喪事，如此一來可得另當別論了。

萬一有人抱著攀附之心過來結，反倒會落人口實。

將手裡的十兩銀子重新塞到柳澄明手上，對著柳蕓、楚文畢夫婦細說道：

「既然父親、母親只是想替伯父辦好這場喪事，那明日就撤掉收納帛金的賬房，只接鄉鄰們弔唁的祭品，這十兩銀子舅父先拿著，咱們雖吃不起羊，但喪宴也儘可能辦得面些。」

柳澄明一聽不收帛金，當即就有些不樂意了：「如此不得混進來些吃白食的嘛。」

「既是敞開了門辦喪事，怎能去計較這些，總不至於那些八竿子打不著一撇的閑人都往家裡蹭，再說一兩頓飯還不至於將我楚家上下吃的傾家產。」

楚南梔冷嗤道。

柳蕓對於這方面的人世故倒是頗有見地，柳、楚兩家都是些窮親戚，家裡過趟紅白喜事也就能收個十來兩銀子，眼下婿被認了皇兄，明眼人都能瞧出些利益。

婿的子自己再清楚不過，萬一一些別有用心之人藉此來結，將來藉此求著婿辦事，自己夾在中間也是為難。

而兒這招倒是高明，既斷了這些天村裡那些嚼舌之人繼續挑撥是非的歹念，讓戚家人挑不出理，也不會讓婿將來為難，橫豎不過是搭進去幾兩銀子的飯錢。

著柳澄明，欣然說道：「族兄，就依照大梔說的辦吧。」

瞧著夫婦二人眉宇間漸漸舒展開來，柳澄明滿臉欣的點了點頭，隨即跟著楚南梔去迎院外的族人們進門。

從院外陸續進來的族人們，楚南梔大多都有印象，皆是柳蕓、楚文畢夫婦未出五服的親戚，見到楚南梔親自過來迎接，的都痛哭流涕的過來抱著，一個個開始慘兮兮的哭訴道：

「嗚嗚嗚，梔姐姐，我們來晚了，大伯他這麼年輕就撇下我們撒手人寰，真是讓人痛心呀。」

「侄，你父親母親可還好，快帶我們去見他們。」

最後過來的是柳蕓的堂妹柳飄飄，拉著楚南梔，又慚愧又殷切的致意道：「大梔，這次是姨娘錯了，不該被戚家人蠱，銀子咱都退還給戚家人了，你別生姨娘的氣了。」

「怎麼會。」

楚南梔裝作熱忱的與眾人說道：「嬸嬸，姨娘們快裡面請吧。」

話音剛落，便見老老的直奔靈堂先大聲哭喪起來。

族裡的男丁們跟在婦人們後，也陸陸續續的進了靈堂，上過香后大多直奔林錦驍歇腳的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