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瀟庭知道這是軍中燒油的味道，上勇也知道。衝到了自家宅院前的上勇，看著房屋全無的一片廢墟，還有被人們一從廢墟裏抬出的，頭一甜，一口鮮被上勇吐了出來。    家裏的人都死了？不能接這個事實的上勇，邁步就要上前，不親眼看見安錦繡，還有上睿，上寧的，他不會相信，他已經家破人亡了。    一隻已經被燒得焦黑的手在一堆石外，上勇走到這隻手的跟前，雖然已經看不出這隻手原來的樣子，但上勇能看出這是一隻人的手。想回想安錦繡雙手的樣子，上勇卻發現自己想不起來安錦繡的雙手是什麽模樣了。這會是他的小妻子嗎？上勇不敢再想下去。    “大哥！”就在上勇跪倒在這堆石廢墟前，想用手把這隻手的主人從廢墟下出來的時候，幾個人從後麵跑了上來，其中一個人小聲著上勇大哥，一把就從後麵抱住了上勇。    上勇全然不覺有人抱住了自己，用力地用手著地上的土，他就是想知道這下麵的人是不是安錦繡。    “大哥！”抱著上勇的這人急了，抬手就想打上勇的後頸，想把上勇打暈了後帶走。    上勇猛地一回頭，鬥大的拳頭瞬間就到了這人的麵門前。    “是我啊，大哥！”這人也不鬆手，隻是小聲地跟上勇喊道。    “你是誰？”上勇問道，看清了這個人的臉，可是他這會兒想不起來這人是誰。    “我是慶楠，慶不死啊！”慶楠跟上勇喊：“你不認識我了？”    慶楠？上勇腦筋遲頓地想著，慶楠不是應該在香安城外的軍中嗎，怎麽會出現在他的麵前？    慶楠看上勇呆傻了一般的樣子，將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忍了回去，在臉上堆起了笑容，跟上勇說：“大嫂，小睿子他們沒事，大哥，我們比你先來一步，你跟我走吧，我帶你去見他們。”    “你此話當真？”    看著上勇狂喜的樣子，站在慶楠後的幾個人都將臉背了過去，不忍再看。    慶楠卻還是能笑，說：“這事我能說嗎？大哥，我們走，別讓大嫂等急了。”    “那邊的是什麽人？”有大理寺的衙役注意到了上勇這裏，大聲尋問著，就跟另外幾個衙役一起往這裏走了過來。    站在慶楠後的一位忙迎上去，攔住這幾個衙役道：“幾位爺，我們是來探親的，半個時辰前才到的京都城，沒想到這裏被燒這樣，爺，我們的親戚家也燒沒了，人也沒找著，我們要去哪裏找人？”    衙役看看這位，看這位臉上的神，這種難過不像是裝的，便緩和了語氣道：“今天這裏死了不人，我們還沒統計出一個數字來。有傷的人，都被送到城南的幾家醫館去了，你們可以先去那裏找人。”    “哎，”這位給這衙役作揖道：“多謝爺。”    衙役看看還跪在地上的上勇，歎了一口氣，說：“你們就不用管了，我們府會收的。這裏不安全，你們快點走吧。”    慶楠從地上將上勇拉了起來，小聲道：“大哥，這裏不是我們能呆的地方，我們快走！”    上勇站起後，突然就揪住了慶楠的襟道：”帶我去見你大嫂們。”

    “行，”慶楠一直就沒鬆開拽著上勇的手，說：“你跟我走，我帶你去見大嫂和小睿子他們。”    “大人，”一個大理寺的班頭帶著兩個抬著的衙役走到了韋希聖的跟前。    韋希聖看一眼這，焦炭狀的臉上，兩排牙齒卻沒被燒黑，沒了後，兩排牙齒就齜在臉上，厲鬼一樣。“這怎麽了？”韋希聖問道。    “大人你看，”這班頭讓韋希聖和江瀟庭看這的部。    這的臉被燒了焦炭，但是卻隻是被燒出了油脂，呈一種發亮的深黃。韋希聖和江瀟庭都看到這的部有一道刀口。    “什麽人敢在京都做這種事？”江瀟庭問韋希聖道：“在京都城殺人不眨眼，還有沒有王法了？”    韋希聖讓班頭將這帶走，他比江瀟庭要想的深遠。上家這就是被滅門了，兇手為了掩飾證據，不惜將整整一條民街燒掉，如果隻是為財，兇手犯不上這樣做。上勇是周宜的部將，而周宜此刻就在香安城，上勇如果跟隨周宜去攻打了香安城，那麽今天的事就跟信王的謀反一事逃不了幹係了。    江瀟庭看韋希聖苦著臉不說話的樣子，便道：“你倒是說句話啊！”    韋希聖跟江瀟庭是兒親家，彼此間倒是能坦誠說話，“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韋希聖衝江瀟庭擺了擺手，道：“這事水深，我們還是先稟明聖上，等聖旨的好。”    韋希聖一句水深，江瀟庭就不言語了，都是在京都城混的人，有些話不用說得太直白，他們都能聽得懂。    韋希聖看看周圍，一片混，到都是人，也不知道兇手是不是還混在人群裏。“明火已經撲滅了，”韋希聖跟江瀟庭道：“我們還是連夜進宮麵聖吧。”    “這裏是上家，”江瀟庭說：’是不是派人去安府支會一聲？”    “這場大火，怕是宮裏的聖上都已經知道了，安府若是真關心這個兒，早就應該派人來看了，”韋希聖冷笑了一聲，道：“我們不必做討不得好的結了，走吧。”    江瀟庭了一聲，跟韋希聖一前一後地走了。    慶楠拽著上勇從城南走到了城北，最後走進了一家小客棧裏。    小客棧的後院房簷下掛著幾盞風燈，被風吹著不停搖曳，燭左晃右閃間，讓上勇看著心不已，”你大嫂們在哪裏？”他問慶楠。    慶楠和幾個同來的兄弟一起並排站在了上勇的麵前，這個時候，慶楠終於可以不用再裝笑了。    看著幾個兄弟都是一臉的悲淒，上勇便已知道了答案，隻是仍自欺欺人一般地問慶楠：“他們在哪裏？”    “大哥節哀，”慶楠說：“大嫂，小侄兒，小睿子，寧兒都不在了。”    上勇抬起了手想揍慶楠，既然他的家人不在這裏，那這人拉他來這裏做什麽？    慶楠說：“大哥你打我一頓好了。”    上勇抬著手，看了慶楠很久，“打你一頓，他們能活過來嗎？”上勇突然問慶楠道。    慶楠搖了搖頭。    上勇轉就往院外走。    ”大哥！”這一回是幾個人一起衝上來，抱住了上勇。

    “大哥，我們已經問了一圈了，那火就是從家裏燒起來的，”慶楠跟上勇喊：“沒有活著的，家裏沒人活著了，火燒起來的時候，大嫂們就已經死了！”    “這不可能！”上勇使出了蠻勁，甩開了幾個人的拉拽，往院外衝去。    慶楠被上勇甩到了地上，看也追不上上勇了，便坐在地上跟上勇喊：“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想著報仇嗎？！你也死了，這個仇誰來報？你不報仇，你以後要怎麽去見大嫂？！”    上勇的腳步停了一下，隨即就跑了出去。    “我們追不追啊？”院子裏的幾位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慶楠從地上跳了起來，了一把臉，說：“他沒瘋就好，我們跟著他，不要讓他被人盯上。走啊！”看幾個人還傻站著，慶楠衝這幾位吼了一聲，“這個時候，誰能比他難過？！”    幾個人追出了客棧，街上哪裏還有上勇的影。    “他一定是回去了，”慶楠一邊往城南跑，一邊催後的幾位：“你們都快一點啊！”    等慶楠幾個人追到城南的舊巷前，前後兩個巷口已經被大理寺的衙役封鎖了起來。    “我們的家在裏麵，”慶楠跟攔著他，不讓他進巷的衙役說。    “這條巷子封了，”這衙役往後推著慶楠。    “我回家也不行？”    “這裏哪還有你的家？”    一巷的殘垣斷壁，哪還有一幢完好的房屋？    慶楠語塞了一下，馬上又跟這衙役喊：“這裏麵不是還有這麽多人嗎？”    “這裏麵的人我管不著，”這衙役雖然一直在往後推慶楠，但態度還不算差，對慶楠道：“這是上頭的命令，我也沒有辦法，再放一個人進去，就是我們失職，你不要為難我們。”    “慶不死，”慶楠還不死心，想跟這衙役再扯皮的時候，一個兄弟拉了拉他的服，說：“你看我們的左手邊。”    慶楠往他們的左手邊看去，與他們隔著五六個人的樣子，一個高個兒的男人站在那裏，服雖然尋常，但是雙眼的眼神很亮，一看就是一個功很深厚的練家子。    “後麵還有幾個，”這兄弟對慶楠道：“他們會不會是兇手？”    “媽的，”慶楠小聲道：“你問我我怎麽知道？”    “你他媽小點聲，”這兄弟說：“那小子在看我們了。”    慶楠說：“我們先走。”    “那大哥還在裏麵啊！”    “這幾個不也進不去？我們怕個屁啊？“慶楠轉就往人群外，“我們先走了再說。”    “這幫人要是跟過來呢、”    “跟過來？”慶楠的眼中閃過一狠厲，“那我們正好替大嫂們報仇！”    舊巷裏，四下裏忙奔跑著的人們，沒有注意到在上家的廢墟前跪著一個男人。    上勇去放的地方看過了，被火燒過後的，殘缺不全，看不出生前的樣子，他不知道這裏麵有沒有他的家人，但是看著這些，上勇的心死了，全的都被凍住了一般，他甚至在懷疑自己是否還活在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