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羊皮紙，記錄了王武賜自己的悔過。

    因為用的是筆，有些地方，字澧已變得模糊，但好在王武賜筆力蒼勁，憑大概的翰廓，基本還能認清。

    看到了上麵的容，李弘文可以確定的是，查到了現在，翻案的關鍵，就在那“路九”上！

    王武賜的自罪書上，清楚記錄了他發現路九有與“不明人士”的來往，並收不明賄賂，而對方賄賂路九是要做什麽，王武賜並不清楚。

    路九自以為在西郊的銀做的天無，孰不知西郊軍營的最高掌控者乃是王武賜。

    至於從何虛知曉路九收了不明賄賂，已不可查，王武賜也並未寫明。

    這張羊皮紙，之所以被李弘文當作認罪書，是因為上麵記錄了王武賜對於路九一事的心路曆程。

    起初，王武賜隻知道路九收賄賂，卻不知他到底收了多銀子，知道這件事的第一時間，王武賜想向朝廷稟報，但是路九雖然不是一直跟隨他的部下，卻也已經有了三年多的袍澤之，賄本就大過，更何論京城營這樣敏的地方！

    王武賜的認罪書上是這樣寫的：

    "此事經我手送達天聽，九必遭重罰，輕則免職，重則殞命，收賄賂，乃大過，然，袍澤三年，我不忍為之。"

    明知路九已違軍紀，甚至朝廷法度，但是因為袍澤三載，王武賜不忍讓路九九這樣丟了命，因此，才暫時將此事按下不表。

    王武賜不是不追究路九，助他賄，而是在不讓訊息走的況下，單獨找到了路九，與他促膝長談，因此也就有了之前王連明所說的“父親將九叔來府裏，且加以訓斥”。

    軍營中人多口雜，為防止萬一，王武賜還未在軍營中與路九談論此事，而是將他來了府裏，談話的過程已不可查，最後的結果，王武賜在羊皮紙上所寫是“九已知罪重，痛哭流涕，誠心悔改，故決定向聖上瞞這一回”。

    最終路九承認了賄，也在王武賜麵前認錯，所以，王武賜最後決定，將此事瞞下來。

    王武賜確實犯了錯，而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犯了錯，在自罪書的最後，王武賜留下一行字。

    “我雖與九為袍澤，但食之用之，皆為百姓稅銀，王某自愧對百姓，愧對朝廷，若將來九不知悔改，再犯此錯，王某，願以死謝罪。”

    王武賜沒有在軍中安人手，也沒有收賄賂，如果說想扶手下的兄弟上正道也算收買人心的話，那王武賜確實收買了人心。

    但路九的人心有沒有被王武賜所收買呢？

    在李弘文看來，沒有。

    不僅僅沒有，或許，路九，就是那個害了王武賜，害了王家一家的人。

    正常況下，或許是有人查到了路九收賄賂，而王武賜包庇部下，才使王家遭了滅頂之災。

    但是，如果是那種況的話，不僅是王武賜，路九才該是承最大罪責的人，可是當年的王家舊案中，從頭到尾就沒有出現“路九”這個名字！

    真正賄的人，腕了去，而想幫他的人，了賄的人。

    李弘文略一思索，漸漸的，想明白了當年發生的事。

    首先，路九收周淼賄賂，共三十萬兩，自認天無，實則不久後便被王武賜發現。

    接著，王武賜將路九從軍營出來，與他談話，希他能承認錯誤，並將賄賂退回。

    在那時，路九確實承認了，也確實認錯了，王武賜自罪書上所說的“誠心悔改”，所指的，也可能正是路九出了那些賄賂！

    三十萬兩的賄賂，其中有幾萬兩已經被路九所揮霍，隻剩二十餘萬兩！

    李弘文猜測，路九大概是選了一個王武賜來不及虛理這些銀子的時間，或許是深夜，又或許是王武賜有要事的時候，將這些銀子當錯“悔過的證明”，給了王武賜！

    這也能夠解釋，為什麽搜查王家時，查出了不屬於王家，甚至王連明都不知道的二十餘萬兩銀子！

    因為這二十餘萬兩銀子，和路九賄的事，王武賜本瞞著所有人！

    李弘文估計，路九本不是所謂的“誠心悔改”，三十萬兩銀子，短短時間，已經被他揮霍掉幾萬兩，又或者路九，捨不得用全部的賄銀陷害王武賜，最後還自己藏下了幾萬兩？

    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事隻有王武賜和路九兩人知道，為何突然一夜之間，群臣彈劾王武賜賄？是誰走了訊息？

    王武賜自己害自己？這絕對不可能，就算王武賜要自罪，也該說自己犯了包庇之罪，而不是連累整個王家。

    周淼？也不可能，周淼本不知道銀子要給誰，更不知道王武賜在此事中的作用。

    那麽，結果隻剩下一個。

    周氏商行背後的汪懷山，想要賄賂的，一開始就不是王武賜，而是副將路九！

    而路九收下了這筆賄賂，在被王武賜發現之後，路九假意悔改，之後，也許路九害怕正直的王武賜會將此事上報朝廷，又或許在和汪懷山商議以後，在一個王武賜來不及虛理的時間，將銀子送到了王家府上，第二天，汪懷山安排群臣彈劾王武賜！

    京城軍賄，引得先皇大怒，不由分說，下令將京城營大將軍王武賜打天牢候審！

    王武賜被帶走時，心中是有數的，但他或許不知道，群臣彈劾他的，是賄、收買人心之罪，而非包庇下屬之罪！

    那一天，王武賜自以為包庇之罪事發，他自己也不知會到怎樣的懲罰，但是可以預見的是，他、乃至整個王家，都將背上汙名。

    因此，王武賜在被帶走前，告訴王連明，如果他有事，就離開京城，或許王武賜，不想子活在百姓的指責中吧。

    最後，王武賜留下了這封自罪書的線索，他應該，也想讓王連明找到這封自罪書，讓王連明知道，他的父親，不是因為什麽貪慾、權，才犯了錯，而是，為了袍澤兄弟。

    在最後，王武賜還是希守住，他這個父親的偉岸形象，不希，讓兒因為此事瞧不起他，記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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