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任海是看到了那封書信上的容,在賀宗廷被送回寢宮後,他也看了那封奏報,而這一切也被孟無圖看在眼裏,因此孟無圖才會問他。
孟無圖既然猜到,賀任海隻得道:“前線大軍確實挫,不過青易此時與蔣將軍一起,帶著剩下的大軍退守卓城。”
聽到孟青易無事,孟無圖才鬆了一口氣,不過這“剩下的大軍”,恐怕也不是大軍了....
孟無圖很清楚,以國主賀宗廷的脾,小損小挫的絕不會將他氣這樣,賀任海雖然委婉地說是“挫”,但孟無圖想來,該是損失慘重...
不過既然賀任海都已經如此說了,孟無圖也不好再追問,賀任海見到孟無圖沒有說話,便道:“孟大人暫且安心,我先去寢宮看看父皇。”
說完賀任海也不等孟無圖回應,便急著要走,確實賀任海心中是無比著急的,賀紫山被擒,兵力大損,邊關危機,此時賀宗廷又倒下,他雖然為大皇子,實際卻並無實權,如果賀宗廷不開口,南越朝廷將陷無人領導的地步!
“殿下!”
賀任海走出兩步後,忽然又聽見後的孟無圖又開口了,隻得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孟無圖眼睛微微瞇起,意味深長道:“福禍相依,殿下心懷天下,當有思量。”
賀任海心中一震,與孟無圖對視了許久,最終什麽話也沒說,抬步離開。
孟無圖著賀任海離開的背影,長歎一聲,大皇子賀任海寬厚仁,然而在心計上,卻是不如賀紫山半分。
他是不知道賀紫山已經落李弘文之手,但此時前線損失慘重,任主帥的賀紫山無論如何難辭其咎,賀宗廷又被氣倒,現在隻有賀任海在宮中,隻要賀任海願意使些手段,太子之位幾乎唾手可得。
孟無圖年輕時曾遊曆大乾,他知道暴政終究苦的是百姓,南越全力發展軍力,但卻忽略了天下百姓,大皇子一心為民,其實孟無圖心底是要更支持賀任海一些的。
奈何帝王心之下,孟家想支持誰並不是關鍵,賀宗廷將孟無圖拉上船的時候,孟無圖就知道了賀宗廷的想法。
將來兩個皇子終有一人會登基,此番賀紫山戰敗,孟青易無事,對孟家來說其實算是一件好事,因為孟無圖認為,若是賀紫山登基,那時的孟家,未必會有現在的影響力,那時的南越百姓,也將更加難以生存...
賀任海在前往寢宮的路上,也一直在想孟無圖的話,他並不傻,他聽的出來孟無圖是在提醒他,把握機會,拿下太子之位,可如今南越況如此之差,賀任海覺得,不該是爭權奪利的時候...
“還是先將紫山的事定下吧。”賀任海自語一句,拋開心事,加速趕往寢宮。
“大皇子。”
賀宗廷的寢宮中,他的太監正向賀任海行禮。
賀任海直接開口問道:“父皇況如何了?太醫如何說?”
那太監道:“盧太醫說,陛下是了刺激,氣上湧,癥狀雖激烈,但並不嚴重,隻需靜養兩天便可,服了藥之後,如今陛下已經清醒了。”
賀任海聞言鬆了口氣,邁步朝龍榻旁而去。
賀宗廷此時已經下了龍袍,隻著裏,靠在床沿,雙眼無神地目視前方,也不知在想什麽。
賀任海走過去,輕聲道:“父皇。”
賀宗廷聽見聲音,眼中這才恢複了些神采,見是賀任海,招了招手,示意他在旁邊坐下。
“南越發展三十餘年,從當年乾國的附屬小國,到可與乾國爭鋒,國土擴張了五倍有餘!從五萬不到的兵力,發展到最多近五十萬!”賀宗廷自語道:“為南越,朕耗費了一生的心!”
賀任海聞言抿了抿,南越走到這一步實屬不易,如果不是十多年前那一戰挫,如今的南越兵力隻會更多。
“謊報軍,辱罵將領,責罰無辜將士,統兵無能...”賀宗廷越說越激,怒聲道:“朕一生的心,被這逆子敗了大半!咳!..咳咳!..”
賀宗廷越說越激,話到最後,又咳嗽起來。
賀任海見狀一驚,連忙勸道:“父皇不要激!太醫說了,您需要靜養!”
服侍的太監連忙端了茶水過來,賀任海一手接過,扶著賀宗廷喝下,緩了緩氣。
賀宗廷閉著雙眼,順了良久的氣,最終長歎一聲,低聲道:“那信你也見到了,你覺得,用三郡之地換你的皇弟,可行不可行?”
賀任海正將茶杯遞回給一旁的太監,聽聞此言,手上作一滯,片刻之後,才轉回來,他看見的,是賀宗廷銳利的目。
賀宗廷這是在詢問他的意見,又何嚐不是在試探他。
賀任海思忖片刻,正道:“放任不管,有違人倫,但出三郡,有損國本,兒臣以為,當另尋折中之法!”
賀宗廷聞言並未出聲,而是皺著眉頭,用銳利的雙眼盯著賀任海,賀任海不躲不閃,正視父皇。
良久之後,賀宗廷才收回目,欣地點了點頭,在賀任海的眼睛裏,他沒看見虛偽和膽怯,說明這番話確實是他心中所想。
其實用三郡之地換賀紫山,就連賀宗廷自己都不會答應,他不覺得這個沒用的逆子值得付出那麽大的代價。
“你覺得如何才算折中之法?”賀宗廷又開口問道,如今他真的是心煩悶,思緒都理不清楚。
賀任海沉良久,最終道:“兒臣以為,可派使團與乾國談判,改用金銀贖人,若是乾國不允,再另想他法,但兒臣以為,一郡之地,是我南越能割讓的極限!”
一郡之地,也就是最靠近大乾的那一郡,不過七八座城池,最關鍵的是那邊人丁不多,稅收也不高,對南越的貢獻最小,如果隻是失去這一郡,尚且還能接,再多給兩郡,南越就要元氣大傷!
賀宗廷聞言再度看向賀任海,低聲道:“若是拿出一郡,乾國依然不放人呢?”
“.....”賀任海默然無語,他在考慮該不該說他心中所想。
賀宗廷看出賀任海的猶豫,搖頭道:“都已經到了如此地步,還有何顧慮,你且說吧。”
賀任海抿了抿,
“若真是那樣,我想,紫山會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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