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元年，十月二十九。

    天尚未大亮，伴隨著一聲沉重的鍾聲，紫城左掖門被緩緩開啟，它迎來了一位新的造訪者。

    宣府總兵楊肇基一戎裝，有些拘謹的跟在侍的後，小心的打量著四周。這還是他第一次踏足紫城。

    楊肇基的眼睛裏有些許，看得出來昨晚他沒有好好休息。不過即便是這樣，也難掩他臉上激的神。

    他奉旨，進京麵聖。

    ...

    ...

    "臣，宣府總兵楊肇基奉旨覲見。"

    乾清宮外，楊肇基規規矩矩跪在白玉階下，重重的向地麵磕了一個頭，並朗聲向著上方喊道。

    過了片刻，厚重的宮門被緩緩推開，一名有些上了年紀的侍從走出，站在白玉階上，居高臨下的打量了楊肇基一眼。

    "皇爺有旨，令楊肇基進殿。"

    這名侍的聲音有些尖銳，不太好聽。但在楊肇基的心中，猶如天籟一般，他真的要見到皇帝了。

    楊肇基深吸一口氣，強行按下心中的激，默默的踏上了白玉階。

    ...

    "臣，宣府總兵楊肇基見過皇爺。"

    剛剛走進暖閣，隻是約的覺到正前方的案牘後麵坐著一道影，楊肇基便毫不猶豫的跪在地上，聲音中充滿了激。

    本來有些睡眼惺忪的朱由校，被楊肇基的一聲大喝給嚇了一跳。

    連續兩日早起，對於有點起床困難癥的朱由校來說，是一個不小的麻煩。但畢竟宣府事關重大，因此也隻能努力克服。

    聽到楊肇基的聲音後，朱由校了眼，仔細的打量著這位履曆相當漂亮，去年才剛從大同調任宣府的軍將。

    "起來吧。"

    案之後的朱由校喚起了這位臉堅毅的大漢。

    "謝皇爺。"

    楊肇基滿臉激，口不住的起伏。

    "朕昨日看了宣府上的折子，想要了解的更多些。索就讓你辛苦了一趟。"

    聽到朱由校如此言語，楊肇基呼吸急促。

    "臣惶恐。"

    看著因為激而臉有些漲紅的楊肇基，一旁的王安暗暗點頭。倒是一個懂事的人。

    朱由校對楊肇基的表現也非常滿意，平白就對這楊肇基親近了幾分。

    "如今宣府如何了？宣府可戰否？"

    聽到這裏，楊肇基心底一驚，隻是略微思考了一會，便咬著牙說道。

    "敢皇爺知曉，如今宣府可戰之兵尚不足兩千..."

    楊肇基的聲音有些失落，緩緩的低下了頭。毫不留的將如今邊鎮的真實況報告給了朱由校知曉。

    聽到楊肇基的話，朱由校沒有任何詫異，反而微微點頭。

    之前整頓大同的時候，他便知曉了這些邊鎮武備鬆弛到何種程度，從而對於宣府的狀況大概也有了個猜想。

    這楊肇基倒是個實誠人。

    暖閣的氣氛有些凝重，王安微不可查的長大了。饒是他已經有了一點心理準備，可也沒想到宣府竟然荒廢至此。

    "你倒是個說實話的人。"

    朱由校有些自嘲的聲音從暖閣響起，楊肇基不可思議的抬起了頭。他本來都做好準備迎接朱由校的雷霆大怒了，畢竟他是宣府總兵。

    "皇爺，臣..."

    楊肇基有些苦，打算開口說些什麽。

    "楊卿不必說了，地方積弊多年，這不是你的責任，朕都知道。"

    "日後楊卿當好生為國效力，整頓軍備。"

    聽到這裏，楊肇基先是不可思議的看向了案之後的朱由校，隨後便是收斂了臉上的一切神，重新跪倒在了地上。

    "臣，定當為皇爺效死。"

    楊肇基的心仿佛如過山車一般，原本以為得了皇爺的召見，是祖墳上冒了青煙。可沒想到一見到皇爺，就被問了如此尖銳的問題。他已經做好了在劫難逃的準備，可沒想到皇爺不但沒有追究，反而對他好言安。

    "說完了宣府的兵，咱們再來說說宣府外麵的蒙古韃子吧。"

    朱由校揮揮手，示意其重新回到座椅上去。

    一聽此事，楊肇基不敢大意，他正好趁這個機會，將他的所見所聞以及心中的懷疑告知於朱由校。

    "皇爺，今日宣府城外張家口堡的韃子越來越多，有些還是喀爾喀部，他們自稱得了族中的允許，前來宣府互市。並聲稱，朝廷不日就會準許他們喀爾喀部互市。"

    聽到這裏，朱由校微微點頭，這與昨日討論的結果差不多。喀爾喀部很可能是想趁著建州真與科爾沁部共同圍剿察哈爾部的這個契機，迫朝廷與他們喀爾喀部互市。

    "這些韃子，倒是好大的胃口，不怕撐死他們..."

    朱由校的聲音有些寒冷，任誰也不會喜歡被人著做事。

    可是朱由校心中也有一桿秤，他也不得不承認，倘若喀爾喀部真的派人前來涉，最後的結果很可能便是朝廷也準許他們擁有互市的資格。

    畢竟誰也不願意將喀爾喀部推到真人那邊去。

    聽到朱由校的自語，楊肇基的臉上閃過些許糾結，他不知道要不要將自己心中的猜測告訴朱由校，畢竟那個猜測實在是有些太過於瘋狂了。

    倒是一直在打量楊肇基的王安注意到了這位總兵臉上閃過的猶豫與糾結。

    "楊總兵有話直說便可，皇爺不會怪你。"

    王安微微一笑，衝著楊肇基說道。

    "楊卿，有話直言便可。"

    朱由校頗有些好奇的看著楊肇基，他知道自己的大伴王安定然是發現了什麽。

    聽到這裏，楊肇基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微微前傾。

    "皇爺，臣總覺得這些喀爾喀部人，不對勁。"

    "他們似乎並不在乎互市易的資數量，種類以及價錢，隻是一味的催促著盡快互市。"

    "可是據臣所知，喀爾喀部與建州真接壤，部落也並不富庶，甚至還有些貧瘠。他們應該做不到如此敞亮，灑。"

    “相反，更富庶一些的察哈爾部有時常常為了幾袋鹽都要爭執許久，可是這更貧瘠的喀爾喀部卻渾然不在乎價格一般，隻是一味的催促。”

    聽到這裏，朱由校的眼皮跳了一下，臉上出了一後怕，他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給朕將閣，六部九卿，以及京營眾將全給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