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崎城外約莫兩裏的日月軍旗之下，東平伯黃得功負手而立，神略有些凝重的盯著槍炮齊鳴的城頭，口不住的起伏。

    雖然早就知曉長崎城中的日本軍隊定然會擁有火槍火炮用以守城，但黃得功的心頭仍是微微發。

    勢頭正盛的兵們距離長崎不過一裏有餘，若是以大明的"紅夷大炮"來衡量，已然進程了。

    可如今被廣泛應用於軍中的"紅夷大炮"可是在紅夷人原有火炮之基礎上，在畢懋康，孫元化等一批"能臣幹吏"的齊心協力之下，方才被逐步研製而出，其中付出的努力和心酸不足為外人道也。

    反觀這日本不過區區彈丸之地，更是在幾十年前剛才初次接"火"，難道在研製"火"這條路上，已然擁有了可以和大明比擬的水平不？

    咚咚咚！

    又是一聲震天地的火炮聲響起，黃得功已然能夠清楚的看到被彈片所濺起的砂石，呼吸也是愈發急促。

    在戰前的"軍議"中，他和盧象升等人一致得出結論，日本所擁有的火炮程絕不可能超過一裏，故此方才領兵衝鋒，並從容不迫的拔除埋伏在城外的"暗哨"，但眼下這次第響起的槍炮聲卻是作何解釋？

    因為硝煙彌漫的緣故，黃得功的視線也被阻隔，一時間並瞧不清楚場中的況，但唯一讓他稍有藉的便是，想象中的哀嚎聲並未彌漫開來。

    "進！"

    正當黃得功凝神觀察場中況的時候，其後便是傳來了兵整齊劃一的呼喝聲。

    抬眼去，隻見得一批全上下都籠罩在甲胄之中，且手中握著藤牌的兵赫然映眼簾。

    在這些人後，更有數以百計的"炮車"，每輛車上都載有一門鋥瓦亮的佛朗機炮或數門虎蹲炮。

    相比較這些更為"輕盈"的火炮，威力及程更大的紅夷大炮實在過於笨重，並不適合遠距離作戰。

    而停靠在長崎碼頭的戰船雖然皆載有"紅夷大炮"，此時卻有些鞭長莫及之。

    "暫且稍安勿躁。"

    眼見得湧在前排的藤甲兵們作勢便要衝場中，被數十名親兵護在後的黃得功便是擺了擺手，神莫名的吩咐道。

    長崎城頭的攻勢雖然兇猛，但場中兵好似並沒有到太大傷亡，不然就算場中兵盡皆有甲胄保護，也不至於如此"淡然"，遲遲沒有慘聲響起，反倒是硝煙彌漫的戰場中，不時便能夠聽到將校沉穩有力的指揮聲及日本武士如鳥語一般的呱呱聲。

    又是半炷香過後，隨著長崎城頭的槍炮聲減緩，場中彌漫的黑硝煙也隨之消散，隻剩下刺鼻的火藥味充斥於空氣中。

    放眼去，隻見得城外的空地在城頭炮火的轟鳴下被炸出了大小不一的多個坑。

    而在這些坑後約莫兩三百步的空地上，最先湧戰場中的千餘名大明兵除了神有些狼狽，麵頰黝黑之外，再沒有到半點損傷，安然無恙的站在原地。

    見狀，黃得功先是一愣，隨後角便是湧現一抹獰笑，心道眼前城池中的守將卻也不過如此，妄想用如此拙劣的手段退他們的攻勢。

    現如今，他們甚至沒有付出任何代價，便是輕而易舉的試探出日本火炮的落點及程。

    "進！"

    想清楚這一切之後，黃得功便是毫不猶豫的揮手下令，而立在場中的兵們也是紛紛轉，並且訓練有素的朝著左右兩側散去，以免衝散己方軍陣。

    "剛才讓這些島國人炸爽了，現在該到咱們了。"

    著眼前從容不迫裝填火藥的炮手們，黃得功便是忍不住譏諷道，言辭中滿是不屑。

    盡管他們遠道而來，並且沒有經過太多的休整，沒有時間準備尋常攻城必備的雲梯及盾車等，但這長崎城規模至多也就與大明的尋常府城相當。

    料想在幾炮響過後，其看似堅固的城牆便會轟然倒塌。

    這場戰事最為焦灼的時刻反倒不是應當"劍拔弩張"的攻城，而是接下來的"巷戰"。

    想到這裏，黃得功便是揮手召來了一名親兵，在其耳邊簡單吩咐了幾句，將此間況盡數報告給在後方陣的盧象升及"總督"袁可立。

    在理完這一切之後，黃得功便是抬頭瞧了瞧頭頂熾熱的烈，心中暗自衡量。

    倘若順利的話，在今日太落山之前，他們便能奪下眼前的這座城池，並開啟"開疆擴土"的一路橫推。

    ...

    ...

    長崎城頭，德川秀忠著城外硝煙消散過後的正麵戰場，猙獰的麵容上滿是絕。

    剛剛的那炮轟整整持續了一炷香的功夫，就連城頭的炮手都因為"炸膛"而折損了不，但他卻是瞧見了什麽？

    城外的兵們非但沒有到半點損傷，反倒是從容不迫的斬殺了上百名"暗哨"。

    如此懸殊的戰果，不但令德川秀忠牙眥裂，也讓他心中的"野"然無存。

    此時他的心中隻剩下一個聲音在瘋狂的吶喊:德川家啊德川家，你招惹誰不好，偏偏要去招惹明國？！

    "來人，快保護大所回城。"正手足無措時，一道驚慌失措的聲音便於城頭上急促響起。

    隨後還不待德川秀忠反應過來，便覺得幾雙強而有力的大手按住了自己的，毫不猶豫將其拖著朝城池而去，腳步很是急促。

    "放肆！"

    "爾等好大的膽子。"興許是幾人暴的作弄疼了德川秀忠，這位自由養尊優的"大所"便是劇烈掙紮起來，同時瘋狂的嘶吼著。

    明國還沒有破城呢，城頭的那些"家奴"便想要"叛主而立"嗎？

    對於德川秀忠的嘶吼，幾名武士就像是聞所未聞一般，反倒是不自覺的加快了速度。

    唯有一名不知何時跟在幾人後的文忍不住說道:"大所，城外的明國大軍要攻城了！"

    "槍炮不長眼吶！"

    言罷，這名一臉狼狽的文還不忘回頭瞅瞅後漸行漸遠的城樓，隻恨不能像天上的飛鳥，背生雙翅，即刻遠離這篇是非之地。

    聽聞明國大軍即將攻城，德川秀忠先是一愣，隨後掙紮的便是愈發厲害，其歇斯底裏的咆哮聲也好是隨之響起。

    "放開本將軍！"

    "本將軍自己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