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長崎城外，震耳聾的火炮聲於紅的洋流中驟然響起，瞬間升騰而起的硝煙充斥在汙濁不堪的正麵戰場，慘絕人寰的哀嚎聲也是隨之響起。

    盡管早在織田信長時代，作為日本門戶的長崎便被不斷修繕，使其為日本國數一數二的雄城，規模僅次於天皇所在的京都。

    但就是這樣一座在日本人看來堅不可摧的城池，麵對著大明兵勢如破竹的炮火攻勢，前後不過半炷香的功夫，城牆便被炸開了多個大，還算寬敞的城頭已然淪為一片廢墟。

    至於集結了眾多銳把守的城門更是在炮火響起之後不久，便在一眾嘩然聲轟然倒地。

    由東平伯黃得功所率領的京營士卒用他們隨攜帶的輕型火炮，將眼前的城池化作一片人間煉獄，不時便能見到被炸的七零八碎的殘肢斷臂。

    從始至終，長崎城頭的火炮都沒有對嚴陣以待的兵們造半點威脅，以至於手持藤牌，一臉肅穆的立於陣前的藤牌手們萌生出"索然無味"的覺。

    也正是在這一刻，軍中些許"執拗"的將士們方才理解了天子的"良苦用心"，並到了"軍局"的有所值。

    遙想漢唐時期，他們中原王朝的"工藝"便勝過邊疆的遊牧民族及周邊國家數倍不止。

    憑借著傲立於世界之巔的"兵刃"及"甲胄"，除卻偏安一隅的前宋之外，曆代中原王朝都是彼時的世界之主。

    隨著時間的流逝，原本應用於"煙花竹"及"煉丹"之道的火藥也被應用於戰事中，各式各樣的"火"也是隨之應運而生。

    盡管這些"火"的威力相比較傳統冷兵更大，但限於穩定等因素，始終沒有為主流，名一時的"神機營"也逐漸退出了曆史的舞臺，跌下神壇。

    但當今天子繼位之後，便在第一時間由帑出資，重建軍局，並於全國範圍選拔能臣幹吏，改善這些人的待遇，大力發展"火"，每年都會為此損耗上百萬兩白銀，朝臣和百姓均是頗有微詞。

    畢竟無論是平定如日中天的建州真，亦或者盤旋在貴州千年之久的水西土司，"火"雖然從中居功甚偉，但與之前投的數百萬兩白銀，仍有些不值一提。

    可是當大明的火炮肆意傾瀉在眼前的城池，而在城中的日本倭寇們卻沒有半點還手之力的時候，眾將士方才第一次有了一種"有所值"的覺。

    這種單方麵碾的覺，實在是讓人陶醉。

    咚咚咚！

    又是一震耳聾的槍炮聲，搖搖墜的長崎城牆終是在城外兵驚喜的呼喝中轟然倒塌，城中的景象也是隨之映眼簾。

    放眼去，除卻倒在廢墟中痛苦哀嚎的日本武士之外，鋪天蓋地的硝煙中竟是有人影。

    不戰而潰了嗎？見狀，黃得功的角便是湧現了一抹不屑的笑容，但多年養的經驗，仍是沒有讓他當即下達衝鋒的指令，可是朝著旁躍躍試的副將叮囑了幾句。

    "遵令。"得到指令的副將先是一愣，隨後便抱拳稱是，匆匆領著幾名傳訊兵而去。

    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明紅的令旗便是於軍中飛舞，而整齊劃一的呼喝聲也是隨之響起。

    在聽到後響起的呼喝聲之後，頗有些灰頭土臉的"炮手"們便是毫不猶豫的架起旁的火炮，微微弓著子，朝後方的軍陣湧來，同時還有一批甲胄齊整的"長槍手"們增補至炮手空出來的位置。

    倘若此時有真八旗或水西狼兵在此便會認出，眼下兵擺出的陣型，便是讓他們聞風喪膽的長槍陣。

    陣型最前列是一批全上下籠罩在甲胄之中，手中還握著"藤牌"的盾兵，後方則是握兵刃，令行止的長槍手們。

    見到兵陣型變換完畢，黃得功便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隨手從旁副將手中接過一桿長槍，便是快步行至場中，立於藤牌兵後。

    著眼前殘破不堪的城池，黃得功深吸了一口氣，強住心中的興，朗聲下令:"進！"

    德川家族終究是日本實際上的統治者，實力不可小覷，絕不會因為剛剛的失利，便失去戰鬥的意誌。

    隻怕最為腥的"搏戰"還在城中。

    "進！"

    接到指令之後，湧在前列的藤牌兵們便是大喝一聲，隨後整齊劃一的向前近。

    "再進！"

    又是一聲厲喝，兵的陣型繼續向前推進，而城外的廢墟中也逐漸出現日本武士倒在泊之中的影。

    "補刀！"

    對於這些曾在大明犯下無數滔天罪孽的"劊子手"，黃得功心中沒有半點同，毫不猶豫的下達了"補刀"的軍令，臉上沒有半點表。

    更別提在之前的軍議中，全權負責此次"東征"的袁可立及天子授予他的旨意中，均是約約暗示過他們這些領兵的武將，除卻手無縛之力的婦孺及老弱病殘之外，任何有可能威脅到大明兵的日本武士，均要第一時間斬殺。

    噗噗噗！

    在黃得功的命令之下，兵刃的聲音次第響起，腥味瞬間便是濃鬱起來。

    也許是知曉命不久矣，本是閉著眼睛倒在泊之中裝死的"殘兵"亦或者仍躲在地道中的日本"暗哨"均是自口中發出如野一般的嚎，跌跌撞撞的朝著如銅牆鐵壁一般的兵軍陣撞來。

    "刺！"

    著眼前這群不自量力的殘兵敗將，黃得功臉上的不屑之更甚，天子果然沒有說錯。

    這些偏安一隅的島國人生卑劣，甚是狡猾，天生欺弱淩強。

    "刺！"

    對於黃得功的心中所想，周遭的兵們自是毫不知，隻是訓練有素的將手中握的長槍刺出，將這些撲麵而來的殘兵敗將穿膛破肚。

    盡管大明以"首級"記軍功，但此刻卻無人理會這些倒在泊之中的跳梁小醜，隻是邁著整齊劃一的腳步，眼神堅定的朝著眼前的廢墟而去。

    他們知曉，真正的考驗就在後方這座殘破不堪的城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