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圓月掛於穹頂之中，其朦朧的月將偌大的京畿之地盡數籠罩。

    位於長安大街西側的十王府中，一向尊崇禮佛，習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瑞王朱常浩卻遲遲沒有眠，而是披著一件常服，滿臉激的待在書房中。

    借著桌案上有些昏暗的燭火約可以看清，此時擺在朱常浩前的，並非早已被其銘記於心的佛經，而是一麵繪製於萬曆年間，嶄新的"坤輿萬國全圖"。

    在朱常浩旁，還有名與其年紀相仿的侍，正就著昏暗的燭火，努力的睜大眼睛，小心的在輿圖上挲著，好似在尋找著什麽。

    "殿下，找到了！"

    不多時，侍的驚呼聲打破了書房中的沉默，也令本就激的瑞王朱常浩愈發，趕忙朝著侍所指的位置看去。

    "殿下請看，這裏便是日本國了。"

    自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侍顧不上多想，趕忙讓出了半個子，以便令瑞王朱常浩能夠清楚的瞧見日本國於輿圖上所的位置。

    "這麽小？"

    待到瞧清楚傳聞中的日本國於輿圖上所的位置之後，瑞王朱常浩便是皺起了眉頭，下意識的嘟囔道。

    他雖然聽說過這日本國與福建布政司隔海相，約莫有千八百裏，國土範圍遠不如大明廣袤，但也沒有想到如此"渺小"。

    畢竟依著他今日的惡補，倒是也清楚這偏居一隅的日本國倒也有幾座出名的城池。

    例如於八百裏加急中，被登萊巡重點提及的長崎及德川家族統治核心所在的江戶城，亦或者曆任天皇所在的京都。

    尤其是長崎，因為毗鄰海域的緣故，更是早在隋唐時期便作為對外的門戶，與中原王朝多有來往，早早被載典籍當中。

    可依著這輿圖的況來看，這日本簡直是滄海一粟，不值一提。

    一時間，瑞王朱常浩迫切想要出京就藩的熱也是為之冷卻了不，急促的呼吸也是漸漸趨於平穩。

    出京就藩，有自己的封國雖好，但也不能太過於寒酸不是？

    沒來由的，朱常浩便是回想起昔日於京中閑逛時，無意間聽到說書先生所描述的關於日本的雜聞趣事。

    依著那說書先生所說，日本國乃是不之地，當地倭人材矮小，茹飲，簡直猶如未曾開化的野人。

    如若那說書先生所言為真，這哪裏是出京就藩，分明是被自己的"皇侄"發配了。

    到旁朱常浩緒的變換之後，自與其一同長大的侍便是趕忙說道:"殿下稍安勿躁。"

    "這輿圖終究是前人所繪，並不能將日本國土盡數呈現，且我大明在這輿圖上所占篇幅也不過爾爾。"

    自從今日晌午過後，天子或有意令十王府中的三位"皇叔"前往日本就藩的消息於紫城中傳出之後，自己便是陪同旁大喜過的朱常浩好一番"惡補"關於日本國的知識。

    並且他自陪同朱常浩長大， 知其脾氣秉，知曉朱常浩之所以尊崇佛法不過是為了在歲月將其棱角漸漸磨平的過程中找些藉罷了，並非真的心平淡如水，不然也不會被朝中大臣們私下裏冠以"貪財"的名聲了。

    "還真是，說的有些道理..."聽聞心腹大伴如此言說，朱常浩本是有些茫然的眸子中重現泛起了些許彩，其短的手指也在輿圖上尋找到了大明所在的位置。

    兩相對比之下，方才知曉這日本雖然仍遠遠無法與國土廣袤的大明相提並論，但也沒有"滄海一粟"那般誇張。

    見朱常浩來了興致，著紅袍的侍便是趁熱打鐵的說道:"殿下，這日本國就算在小，也得比咱們大明的府城大吧？"

    "這也就是當今陛下仁慈，允準宗室藩王擁有一定的自主權，可以出城遊曆，若是換做曆代皇爺，我大明宗室藩王終其一生，都難以出府城一步。"

    興許是覺得自己的言語有些犯忌諱，侍不由得降低了聲音，但眼神依舊堅毅。

    "再一個，殿下您想想，陛下和朝中大臣又沒有去過日本，給您劃分封地也無非是靠著這輿圖。"

    "劃多劃，這不都是陛下一句話的事嗎。"

    在朱常浩愈發興的眼神中，麵白皙的侍了，自顧自的說道:"這日本距離我大明千裏之遙，中樞難以掌控，殿下日後若是真的就藩於日本，以您的份，儼然就是當地國主。"

    "這日本名為您的封地，實為您的封國！"

    轟！

    瑞王朱常浩隻覺得腦海中轟的一聲，隨後便是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心髒更是劇烈的跳著。

    封國！

    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對他而言，擁有莫大的力。

    大口呼吸片刻，勉強將激的心稍加平複之後，瑞王朱常浩便是不假思索的說道:"既如此，本王明日便上書天子，請求出京，前往日本就藩。"

    "殿下不可！"見朱常浩如此言說，一臉高深莫測的侍趕忙搖了搖頭，臉上也出了些許慌之。

    "這是為何？"瑞王朱常浩有些不解的追問道。

    "殿下您想想，眼下東征大軍尚未徹底平定日本，您便主湊上去，自請出京，前往日本就藩。"

    "這讓陛下怎麽想？"

    見朱常浩始終不能理解重點所在，老持重的侍便是搖了搖頭，苦口婆心的解釋道，臉上滿是無奈。

    思索片刻之後，瑞王朱常浩終是反應了過來，並後知後覺的點頭附和道："大伴言之有理。"

    有明以來，中樞對於宗室藩王看的極，稍有些風吹草便會風聲鶴唳，生怕重現昔日之"靖難"。

    朱常浩幾乎能夠預料到，倘若自己的上書天子，自請出京前往日本就藩，隻怕終生都難以出北京城一步，一輩子都要待在這冗雜的十王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