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這些婦人是你們天皇的嬪妃？"

    在幾名"倭國人"一臉狂熱的解釋中，姍姍來遲的袁可立及盧象升等人終是弄清了眼前這幾名一團，瑟瑟發抖的婦人份，眉眼間也是湧現了一抹訝。

    雖然他們在知曉，"皇居"中有人幸存，且多為婦人的時候，便是大概猜出了這些人的份，但此時親耳聽聞，仍是有些愕然。

    畢竟德川秀忠雖然逃之夭夭，但尚且有時間在城中四縱火，足以說明其時間充裕，談不上落荒而逃。

    以這些婦人的份，竟然被後水尾天皇亦或者其幕後的德川秀忠舍棄，令其待在火衝天的"皇居"中自生自滅？

    一時間，袁可立對於倭國人的"心"愈發鄙夷。

    "總督大人，這些婦人該如何安排.."

    隨著幾名眼神仍舊狂熱的"倭國翻譯"被先後帶出了廳，格最為直爽的黃得功便是不假思索的問道，而其兇狠的模樣，也令其中的兩名婦人下意識的了脖子。

    們雖然聽不懂眼前這些明國人的言語，但對於自己的境卻是有著清楚的認知。

    自古以來，似們這等"亡國之君"的妻妾，最好的下場便是為勝利者的玩...

    德川秀忠將們留在火衝天的"皇居"中實則也是不想背負迫天皇妻妾自縊的罵名，反正一場熊熊燃燒的烈火足以奪去這些婦人的命。

    但德川秀忠卻是沒有料到，人在麵臨生死存亡之際，通常會發出巨大的潛能，這些手無縛之力的婦人竟是堅持到了明國大軍趕到的時候。

    當然也可能是冥冥注定，"皇居"因為過於寒酸的緣故，許多建築早已倒塌，火勢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大。

    "先行拘押起來，待到戰事結束之後，一並押解回國。"稍作沉過後，袁可立在盧象升等人略有些意外的眼神中吩咐道。

    "督大人，此舉是不是有些不妥？"彼此換了一個眼神過後，黃得功便是上前一步，頗有些遲疑的說道。

    戰事一即發，且軍中多為青壯士卒，照顧起眼前這幾名婦人多有不便，更別提這些人日後被押解回京之後，十有八九要被天子充"後宮"。

    為人臣者，當以國朝初年的涼國公藍玉為教訓。

    "據本所知，這日本皇室一向不與平民聯姻，其妻妾多出自各藩大名，有這些人在手，興許會派上用場。"迎著黃得功及盧象升不解的眼神中，一臉深邃的袁可立主解釋道。

    以眾人腳下的京都為起點，向東而行數百裏，便是德川幕府核心所在的江戶城，沿途城池皆為親藩大名亦或者德川幕府所有。

    以眼下的形勢來看，這德川秀忠分明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極有可能於江戶城及沿途道路埋下重兵。

    有這些婦人在手，說不定便能起到投鼠忌的作用。

    "唔，遵令.."

    聽聞袁可立留下這些婦人的用意之後，黃得功等人的臉便是變得有些不太自然起來，好似覺得此舉有些"趁人之危"。

    回想過去這些人，他們無論是平定建州真，收複遼東亦或者征討擁兵自重的西南土司，哪一次不是明正大的將其擊潰，何時用過這等伎倆？

    "爾等是否覺得本此舉有些卑劣？"像是猜到了黃得功等人的心中所想，麵容冷凝的袁可立突然出聲問道，沙啞的聲音毫無。

    "卑職不敢。"

    見狀，在場的幾位武將趕忙低頭，不敢與其犀利的眼神對視，但心卻是不免泛起了些許漣漪。

    往常的時候，天子都是令他們這些武將"各自為戰"，從未指派文監軍，對他們指手畫腳。

    就算是遼東經略熊廷弼亦或者四川巡朱燮元，也不過是從全局出發，確定戰略，從不幹涉戰時指揮。

    兩相對比之下，眼前的文確實有些"多此一舉"了。

    "爾等糊塗。"

    "天子雖然令我等平德川幕府，廢黜日本天皇，將此地納我大明版圖，卻並代表著我等要將此地化為人間煉獄。"

    "還是說爾等想要相仿昔日蒙元，所到之，皆是流河？！"

    見眼前的幾位武將好似有些不能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袁可立便是冷哼一聲，聲音凜冽的解釋道。

    "卑職不敢。"

    見袁可立將話越說越嚴重，在場的幾名武將呼吸愈發急促，不敢在這個敏的話題上有所遲疑，倒是一旁的盧象升出了若有所思的神，他約猜到了袁可立的用意。

    "此地距離我大明千裏之遙，一旦我等領兵回國，這些已然投降的大名極有可能反叛，故此當以攻心為上。"

    "有的人該殺，有的人卻不能殺。"了有些幹的，袁可立緩和了一下語氣之後，再度補充了一句。

    雖然為人臣者揣聖意當為忌，但袁可立經過這段時間的深思慮之後，多也猜到了些許天子的真正意圖。

    限於通的不便，與大明隔海相的日本國永遠不能像毗鄰遼東的朝鮮或者與川貴接壤的安南及緬甸那般，完全於中原王朝的統治之下。

    故此，天子對於日本的態度極有可能是結合日本現有之局勢，設立由朝廷控製的"幕府"，間接統治這片土地。

    倘若紫城中的朱由校此時知曉袁可立的這番想法自會拍案絕，畢竟其分封諸王，令勳貴駐軍這一些列的目的，都是為了加強對於日本的統治。

    "大人英明。"

    就在黃得功等人仍鎖著眉頭，沉默不語，好似在思索袁可立此番言語正確與否的時候，盧象升清冷的聲音便是於廳中響起，眉眼間滿是欽佩之。

    "與德川幕府的決戰一即發，再派人與那些大名接一番，重申我大軍的訴求，最好能夠將這些人爭取過來。"

    "尤其是重兵在手的加賀藩。"

    沒有在意耳畔旁響起的恭維聲，袁可立隻是將目投向江戶城所在的方向，不置可否的吩咐道。

    與沿途那些風而潰的"外樣大名"所不同，分布在江戶城周遭的幾家外樣大名可是名副其實的手握重兵，曆來於德川幕府的監管之下。

    這些人的態度，將直接決定這場決戰的殘酷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