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郎們,隨本將衝殺!"
"封妻蔭子,就在今日!"
京營右側的戰場上,登萊總兵周遇吉披頭散發,握著手中的馬刀,眼神冰冷的注視著眼前洶湧而至的倭國士卒。
與數百步外的盧象升一樣,這位在登萊鎮"蹉跎"數年有餘,以至於在大明朝野中聲名不顯的宿將同樣所向披靡,不斷揮舞著手中的馬刀,對於耳畔旁的慘聲及金屬刺的聲音無於衷。
噗!
冰冷的刀刃劃過倭國士卒的脖頸,瞬間便激起一片霧,濺在周遇吉的麵容之上,使其本就黝黑的麵容愈發可怖,猶如自地獄中走出來的魔神一般。
"殺眼前這群明狗!"
對於臉上粘稠的漬,已是有些癲狂的周遇吉毫無反應,隻是胡拭一把,以免遮擋視線,便重新揮舞起手中的馬刀。
仗著上所穿的"文山甲"及周遭親兵的保護,幾乎沒有人能夠與周遇吉正麵相抗,偶爾有膽寒的倭國士卒被眼前這如魔神一般的明國武將所震懾,停住腳步,並舉起腰間所攜帶的弓弩的時候,便會被其餘眼疾手快的兵們當場殺。
"將主,總督大人有令,令我等收陣線,不可輕敵冒進。"
趁著這個間歇,一名氣籲籲的傳訊兵也自後的軍陣衝出,神急切的朝著已然在不知不覺間,有些深敵後的周遇吉呼喝道。
此次奉聖諭,隨同登萊巡袁可立南下"剿匪"的登萊軍士滿打滿算不過萬餘人,麵對眼前兵力兩倍於己方的倭國士卒本就有些"單薄",遑論還有將近一半的士卒留在營寨附近陣,以防不靖。
若是再這般肆意衝殺下去,隻怕己方便會為一支"孤軍",就算後方的袍澤們有心馳援,隻怕也是有心無力。
聽得此話,周遇吉臉上的瘋狂之稍稍去,深吸一口氣,定了定心神,並扭頭朝著後方營寨去,發現自己竟是在不知不覺間離開大軍主力如此之遠的距離。
瞧了瞧不遠麵驚懼之,遲遲不敢上前的倭國士卒,周遇吉便是獰笑一聲,揚聲吩咐道:"兒郎們,往回撤些!"
"遵令。"此時簇擁在周遇吉旁的親兵們也意識到了自的境,紛紛下意識的點頭應是,隨後便調轉位,作勢便打算護著周遇吉,朝後方主力所在的位置湧去。
"快,纏住他們!"
像是察覺到了周遇吉等人的用意一般,原本圍在其周圍,遲遲不敢上前的倭國士卒們也是來了神,一名校尉模樣的倭國人更是麵猙獰之,眼中滿是兇狠。
從眼前這明國軍將上所穿的甲胄以及其旁親兵的數量來推算,其在明國軍中的地位定然不低,至也是參將以上的高級將領。
倘若自己能夠將其擒殺,憑借著這份軍功,自己在戰後定然能夠獲得屬於自己的封地,為高高在上的"大名領主",再也不用像眼下這般以命相搏。
"爾等想要抗命不?!"
出乎於這名倭國校尉的預料,在其下達命令之後,旁人影綽綽的倭國士卒們並沒有如願上前衝鋒,僅僅是象征的上前十餘步,仍保持著一段相對安全的距離,任由那明國軍將離開。
"放箭,死他們!"
見旁的士卒們對自己的命令仍是無於衷,倭國士卒便是氣急敗壞的吩咐道,本來他還想著生擒這武將,獻給大所,但眼下看來卻是有些不切實際了。
既如此,便隻能將其殺了。
聽得旁的校尉如此言說,本是驚疑不定的倭國士卒們紛紛來了神,後知後覺一般將手中握的刀兵丟在地上,轉而拿起後背的弓弩,一臉兇狠的模樣。
有些沒有攜帶弓弩的倭國士卒,則是以手中刀兵為"箭矢",用力向前擲去,倒也對兵們造了些許殺傷。
咻咻咻!
趕在周遇吉等人即將在諸多倭國士卒的注視中"逃之夭夭"的時候,久違的箭矢聲終是於戰場上響起,但因為距離過遠的緣故,這鋪天蓋地的箭雨所起到的作用等同於零,甚至還不如最初的刀劍齊擲。
見狀,剛剛下達命令的倭國校尉便是牙呲裂,知曉自己心心念念的"大名領主"與自己肩而過。
"殺這些明狗,後退者死!"
氣急敗壞之下,倭國校尉也短暫戰勝了心中的恐懼,歇斯底裏的咆哮了一聲過後,便握著手中的刀兵,朝著已然消失在視線中的周遇吉等人追去。
在這名校尉的先士卒之下,本是唯唯諾諾,不敢上前的倭國士卒們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紛紛跟在校尉的後,又氣又急的衝殺著。
"呼哈!"
"殺!"
"突斯給給!"
鋪天蓋地的喊殺聲中,倭國士卒後突然傳來了一陣歡呼聲,放眼去,原本立於大明壕附近的日月軍旗已是轟然倒塌,近百名神驚慌的炮手正手腳並用的從壕中跑出,並猶如喪家之犬一般朝著兵主力所在的方向而去。
與此同時,始終立於江戶城正中的倭國士卒們也紛紛開始了衝鋒,好似鋪天蓋地一般,徑直朝著汙濁不堪的正麵戰場而來。
"列陣應敵!"
京營所在前列,神堅毅的東平伯黃得功握手中長槍,不置可否的朝著耳畔旁的將校們吩咐了一句,其目隻是死死盯著視線中越來越近的倭國士卒,好似全然不在近在咫尺的"潰兵"即將與眾人所在的防線發生撞。
"大明萬勝!"
在黃得功的命令下達之後,巍然不許久的京營軍中便是響起了震耳聾的呼喝聲,嚇得在空中盤旋的飛鳥都是哀嚎著離開,遠山林間更是響起若有若無的野嘶鳴聲。
"長槍手!"
又是一聲呼喝後,麻麻的長槍於藤牌的隙中刺出,徑自對準了朝中正在朝著此地疾馳而來的近百名"潰兵"。
瞧其架勢,倘若這些"潰兵"慌不擇路之下選擇衝擊正麵軍陣,這些閃爍著寒芒的長槍便會毫不猶豫的刺其腔之中。
似是察覺到了眼前這些潰兵的境,正在後方追不舍的倭國士卒們也是麵獰,不自覺的加快了追逐的步伐,好似想要看到"手足相殘"的局麵。
隻是當近百名"潰兵"在慌不擇路之下,距離正麵軍陣僅有十餘步遠的時候,原本森然不的軍陣竟然以黃得功所在位置為中心,同時向左右各自分散一步,讓出了兩條僅能夠容納一人進出的小路。
隨即,手持藤牌如銅牆鐵壁立於原地的盾兵及其後的長槍手也是同時單膝蹲伏,僅剩下數千名手持勁弩的弓箭手立於原地,惡狠狠的盯著眼前麵容清晰可見的倭國士卒。
了有些幹的,同樣立於原地的東平伯黃得功麵無表的朗聲下令。
"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