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天皇無能,任由德川幕府挑釁我天朝上國,當負有失察之罪。"
沉默片刻,待到喊殺聲不斷的街道上重新趨於平靜之後,總督袁可立波瀾不驚的聲音便是再度響起。
聞聲,被剛剛殺戮所嚇破心神的翻譯們趕忙是哆哆嗦嗦的翻譯起來,唯恐說的稍慢一些,便會被旁如魔神一般的兵們當場斬殺。
剛剛的"變故"已是說明一切,這群遠道而來的明國兵們殺起人來,是真的不會心慈手。
見到不遠的明國總督"舊事重提",仍是要追責後水尾天皇的罪責,街道上癱在泊之中的倭國百姓們雖然心中仍有不甘,但臉上卻再不敢有半點作。
尤其是善於"投機取巧"的商人們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約約從中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如若這些明國人僅僅是為了追究後水尾天皇的罪責,大不了將其押送回明國京師,由大明天子問罪就是了,何必要多此一舉,當著他們的麵,宣布其罪責。
難道眼前這群兇神惡煞的兵們也要如法炮製,像剛剛斬殺前田利常等大名領主一般,將後水尾天皇死?
嘶。
倒吸涼氣的瞬間響起,剛剛才從兵殺戮中醒轉過來的倭國商人及百姓們均是噤若寒蟬,目瞪口呆的盯著形高大的袁可立。
雖說在他們日本的曆史上,也曾短暫發生過"權臣"刺殺日本天皇的況發生,但似這等宮廷政變,皆是被晦的記載於史書之上,皆不被當時的世人所知。
通常百十年過去,掌權的權臣或家族覆滅,此等辛方才能夠被世人知曉。
但不管怎麽說,刺殺天皇這等足以掀起滔天駭浪的大事均是進行,從未有公開行刑一說。
難道說,這群如鬼神一般的兵們,即將當場斬殺天皇?
思緒萬千之間,在萬千目的注視下,一道形有些消瘦的倭國人被幾名大明兵所簇擁著,緩緩於將軍府邸而出。
在這倭國人後,還跟有數十名著各式袍的倭國人,其中不乏隸屬於德川政權麾下的員。
相比較為首的倭國人及其後穿著各式袍的臣子,這些德川政權的員無疑更被在場的百姓們所知。
此時見到這些人所的位置,及如考喪批的表,便是大概猜出了為首之人的份。
後水尾天皇!
無需旁人介紹,在場百姓皆是心中一驚,眼神也是變得敬畏起來。
往常的時候,作為神明子嗣的天皇一向居住於京都的"皇居"中,除卻朝廷的大臣之外,外人有資格覲見。
甚至為了保持自的神,天皇還有佩戴麵的習慣,使得於皇居中伺候的下人,都極能夠見到天皇的真實麵目。
但此刻,此時立於府門外的"後水尾天皇"與眾人心目中的神聖形象全然不同,不但材矮小消瘦,甚至還有些禿頂,眼睛也不大。
將其丟到人群中,怕是引不起半點漣漪。
也許是猜到在場百姓的心中所想,被萬千人所注視著的"後水尾天皇"主上前兩步,先是瞧了瞧街道上不知所措的百姓們,隨即緩緩開口:"朕."
"放肆!"未等後水尾天皇將話說完,麵平淡的袁可立等人便是然大怒,靖北伯盧象升更是一個掌甩在其臉上,隨即將其踹倒在地。
啪!
清脆的耳聲響起。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不僅令得街道上的百姓們目瞪口呆,在場的大明兵們也是怒目而視。
這日本不過彈丸小國,其統治者自稱"天皇"已是不知天高地厚,竟還敢以"朕"自居。
放眼這東南亞,無論是作為大明宗屬國兩百餘年的朝鮮,還是劃地自治的安南,亦或者偏安一隅的緬甸宣司,誰敢如此逾越?
"我,是爾等的天皇..."到臉頰傳來的劇痛,踉蹌倒地的"後水尾天皇"先是一愣,隨即便深吸了一口氣,臉晴不定的開口。
聽聞其仍以"天皇"自居,在場的兵們仍是怒目而視,但見袁可立等人隻是皺眉頭,沒有多餘反應,便也隻是握手中兵刃,沒有發作。
"德川秀忠不自量力,妄自挑釁天朝上國,我雖不知,但也負有失察之罪。"
也許是被中了心事,後水尾天皇話語突然變得遲疑起來,眼神也是有些閃爍,好似在回憶著什麽。
"大明天子有旨,廢黜後水尾天皇,日後移居大明。"就在後水尾天皇口彼此起伏的時候,其後的袁可立便是上前一步,直接宣布了天皇命運。
這日本天皇號稱萬世一係,於尋常百姓心目中有舉足輕重的作用,絕不可令其繼續待在日本,否則定然會對大明日後的統治產生無數麻煩。
剛剛那些打著為"天皇"盡忠的死士和百姓便是說明了一切。
轟!
雖然總督袁可立的聲音清冷,但在諸多百姓聽來卻是猶如晴天霹靂,隻覺心中的某種信仰轟然倒塌。
如若大明僅僅是將後水尾天皇押送回京師,他們這些百姓迫於兵的威勢,相對而言還能夠接一些。
畢竟他們能夠自欺欺人的等到明國兵退軍之後,再度擁立新的天皇,但眼下明國兵們卻是直接將其廢黜,且以命令的口吻。
這無疑是將天皇千百年來養的威勢和神踩在腳下。
聽得後傳來的靜之後,麵容憔悴的後水尾天皇不由得苦笑一聲,隨即又釋然的點了點頭,渾濁的眸子中泛起了些許新的彩。
自他降生之日起,便於權臣的控製之中,即便年之後順利"登基",為了日本民眾心目中有神聖地位的"天皇",但依舊難掩傀儡的本質,眼下他終是放下了包袱。
雖然明國距離此地千百裏不止,但若是能夠借此獲取自由,或許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解吧。
想到這裏,後水尾天皇隻覺得心中一陣輕鬆,對於臉頰傳來的劇痛都不太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