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我們日後當真要寄居人下，輔佐剛剛的山本？"

    待到鄭芝龍一行人回到於金澤城中的住所之後，心急難耐的鄭芝豹便是趕忙朝著自己的胞兄問道。

    聞聲，鄭芝龍神便是一，但並沒有率先應答，而是在廳中婦人略帶驚疑的眼神中將其屏退。

    見鄭芝龍如此反應，與其音容麵貌有三分相似的鄭芝豹方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故而忙是止住湧至嚨深的話語，並朝著廳中的婦人點頭示意。

    這名留著日本獨特發髻的婦人便是鄭芝龍前些年於長崎迎娶的繼室，並為鄭芝龍誕下了長子。

    前些時日，鄭芝龍乘風破浪於臺灣島抵達長崎的第一時間，並授意自己的繼室攜帶著家中其餘親眷，先行移至金澤城，以免遭戰的波及。

    現如今來看，昔日鄭芝龍的未雨綢繆倒是為了眾人最後的避風港。

    "我何時說過，我等要寄人籬下了？"

    待到鄭芝龍的繼室緩緩退去，偌大的廳僅剩下其幾位手足兄弟之後，近些時日頗為殫竭慮的鄭芝龍方才安然落座，並一臉輕鬆的朝著在場幾人調侃道。

    他雖然已於大明撕破了臉皮，此生再難有"和解"的可能，但心中卻也有屬於他自己的驕傲。

    剛剛那名為山本的武將不過是機緣巧合之下，趁著金澤城人心惶惶之際，諸多大名領主皆是無心理會此地，方才短暫的擁有了些許權勢。

    而他鄭芝龍昔日可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海賊王，一度拜大明福建副總兵，心中更是做著在日本"劃地稱王"的野，怎麽可能會向剛剛的武將俯首稱臣。

    這一切，不過是他的權宜之計。

    畢竟明國大軍尚且駐紮在江戶城，並且用不了幾天，定然會依次接管諸如金澤城這等其餘大名領主的轄地。

    屆時，他們幾人若沒有人"庇護"，極有可能暴在明國大軍的視線中，畢竟那來勢洶洶的登萊巡袁可立可不會輕易放過他這個一直躲藏在暗角落的"罪魁禍首"。

    "話是這般說，隻怕那山本為人怯懦，不見得敢庇護我等。"

    "萬一明國大軍趕到，他又暗中通風報信，我等豈不是沒有半點招架之力。"彼此對視了一眼過後，廳另一側的鄭芝虎便是憂心忡忡的說道。

    這倭國人本就生卑劣，"慕強淩弱"更是他們刻在骨子裏的基因，尤其是剛剛的山本早年間不過是無人問津的武將。

    眼下雖然得以執掌金澤城，但其心中真實想法卻是不為人知，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做著"擁兵自重"的夢。

    其中，最為顯著的例子莫過與日本隔海相的"朝鮮"。

    自明太祖朱元璋建國，並敕封朝鮮開國君主李桂為王之後，整整兩百多年的時間來，朝鮮都是大明忠貞不二的"附屬國"。

    甚至每逢朝鮮部發生政變，掌權者無論立場如何，第一時間都會派遣使臣出訪大明，以求獲取支持。

    偏居一隅的日本雖然不似朝鮮那般"低三下四"，但對待大明的態度卻也始終強不起來。

    縱使昔日田秀吉掌權之時，其麾下尚有些人不斷唱衰，堅持與大明好，甚至想要以屬國自居。

    "事到如今，我等可還有選擇的機會？"聞聲，鄭芝龍便是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隨後語氣有些凝重的朝著滿臉不忿的胞弟說道。

    雖然因為戰的緣故，大明福建方向尚沒有消息傳來，但以明國大軍所向披靡，毫無後顧之憂的表現來看，隻怕被他寄予厚的紅夷人在與福建水師的鋒中於下風，無力顧忌日本戰場。

    否則一旦紅夷戰船靠近長崎，由登萊巡袁可立所率領的東征軍在腹背敵之下，必將進退兩難，豈能像眼下這般從容。

    "這.."

    見鄭芝龍如此言說，廳眾人的形頓時為之一滯，臉上也是出了落寞之。

    曾幾何時，他們這些人可是在汪洋大海令人聞風喪膽的"海賊王"，縱使被朝廷收編之後也是高高在上的"老爺"。

    但現在，他們這些人卻好似喪家之犬，背井離鄉不說，就連生死也不能被自己掌控。

    一瞧在場眾人的神，老謀深算的鄭芝龍便是大概猜到了其心中所想，微不可查的輕歎之後便是緩和了一下語氣，轉而信誓旦旦的說道:"明國大軍現已平德川幕府，且出征一月有餘。"

    "隨著時間的流逝，兵定然思鄉心切，不會於此地久留。"

    "隻要朝廷大軍退兵，我等便可順勢揭竿而起，借著加賀藩的名義，壯大己。"

    關於將"金澤城"作為卷土重來的據地，鄭芝龍此前可謂是做足了準備，畢竟早在德川家族稱霸之前，加賀藩便是日本國首屈一指的大名領主。

    且與掌控日本的曆任"幕府"所不同，無論是織田信長時期，還是田秀吉時期，亦或者德川家康問鼎天下的時候，手握重兵的"加賀藩"都不曾主爭雄，而是待到局勢明朗之後，選擇向勝利者效忠。

    故此，依著鄭芝龍的猜測，麵對著來勢洶洶的明國大軍，手握重兵的"加賀藩"之主前田利常也會像其父祖一樣選擇按兵不，並在最後向朝廷投降。

    但他卻沒有料到，原本應該按兵不的前田利常卻是在局勢最為關鍵的時刻向德川秀忠出援手，並最終落了個首異的下場。

    如此一來，雖說這金澤城中尚有不"前田氏"的族人，但卻無人能夠出來主持大局，被剛剛那名武將摘了桃子。

    "大兄說的是。"

    雖說心中仍是有些驚疑，但眼前的鄭芝龍言之鑿鑿，鄭芝豹等人卻也不敢繼續與其爭執，麵麵相覷之下，便是異口同聲的說道。

    畢竟如今這等局麵下，他們唯有齊心協力方才有可能逃過一劫，餘下的諸多緒隻能而不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