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
經過十餘天的打掃,江戶城外原本汙濁不堪的正麵戰場已然逐漸恢複了原有的模樣,空氣中的腥味也是淡不可聞,幾近消失。
被兵炮灰摧毀的城牆也在城中工匠及勞役的努力下,有條不紊的修繕著,但與輒便麵黃瘦,材瘦弱的"勞役"所不同,此時於城頭上兢兢業業的"勞役"們竟然皆是正值壯年的青壯,且不人上還留有大大小小的傷疤,令人敬而遠之。
毫無疑問,這些兢兢業業的"勞役"便是在登萊巡袁可立的建議之下,被解除武裝之後的"降卒們"。
正如盧象升等人所猜測的一般,當原本駐紮在江戶城外,提心吊膽的戰俘們獲知自己免於一死的時候,皆是涕淚盈眶。
雖然也有不"刺頭",不滿他們淪為"勞役"及"苦力"的事實,但在大明兵冰冷的眼神中,這些刺頭毫無爭議的倒在了泊之中。
自此之後,不管這些降卒們心中作何想,但至表麵上卻是不敢流出半點不滿,規規矩矩的適應起"勞役"的份。
而作為東征軍主帥的袁可立也在穩固了江戶城及周遭領土局勢之後,開始分兵接管原本隸屬於"親藩大名"或者諸如前田利常這等"外樣大名"的領土。
在靖北伯盧象升的建議之下,隨軍出征的天雄軍士卒被化整為零,靠著自德川家族手中繳獲的戰馬,重新編排為騎兵,並跟隨京營士卒接管城防。
至於經驗相對而言有所欠缺的登萊軍士卒則是留守江戶城,隨時準備出征平。
在這個過程中,日本當地的百姓及商人們也是不可避免的與材高大的兵們產生了更多的集。
對此,袁可立及靖北伯盧象升在商議之後並沒有選擇阻止,而是予以默認,畢竟天子的意圖是將這座偏安一隅的島國徹底納大明的版圖當中。
一時間,日本各地除了匿於民間或者躲藏在山林間的"殘兵敗將"不甘心接現實,會偶爾針對兵們發起反抗之外,再沒有形強而有力的反擊。
尤其是作為重要患的數萬降卒在被逐一"發配"到各座銀礦山,充當勞役之後,籠罩在日本國上方數月有餘的戰爭影也是隨之消散。
漸漸的,駐紮在江戶城周遭,無所事事的登萊軍士卒們也不可避免的產生了思鄉的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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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十月正朔,天早已大亮,嶄新的日月軍旗搖曳在江戶城頭之上,令得於城門外排隊進城的行商百姓們皆是不敢造次,兢兢業業的"勞役"們也是去了眼眸中的仇恨之,行事很是規矩。
江戶城外數裏的兵營寨中,原本興致高昂的登萊將士們也在時間的影響下,澆滅了其心頭的,懶懶散散的於營地中說著閑話,氣氛頗有些低沉。
在過去幾天中,倒也有"心急難耐"的兵趁著將校監管鬆懈,換了一服之後溜進了江戶城中想要"尋歡作樂"。
但因為語言不通及沒有倭國本地貨幣的緣故,很快便與城中的商販起了衝突,繼而一怒之下,暴起傷人。
事發生不久,於城中總督府坐鎮的袁可立便是獲悉此事,並親自做出了批示。
出乎不人的預料,總督袁可立並沒有包庇其親手整飭的士卒,反倒是按照大明的律法,對鬧事的兵做出了懲戒。
借著此事,總督袁可立便是順勢駁斥了倭國此前由德川家族設定的律法,轉而推行大明的律法,引得城中百姓為之嘩然。
至於鬧事的兵雖然在第二日拖著一瘸一拐的軀回到了營寨中,並承認自己是罪有應得,但還是不可避免的使得軍中本就不算高昂的士氣愈發消沉。
越來越多的兵們思鄉心切,迫切的想要回到家鄉。
為了防止營中生,當值的將校們皆是抖擻神,終日於營中梭巡不說,還按照盧象升等將校的命令,與士卒們同吃同住。
但不管怎麽說,軍中氣氛發生改變卻是毫無爭議的事實,使得本應於城中坐鎮的總督袁可立都是有些沉不住氣,才剛剛用過早飯,便在麾下標營的保護下,前往軍營中議事。
"將主,確實該想個辦法了,不然再有個十天半月,怕是真要起來。"營地正中的營帳前,奉命趕來議事的參將們快走兩步,朝著一臉愁的登萊總兵周遇吉耳語道。
這幾日,他們已是不止一次接到麾下校尉稟告,聲稱軍中兒郎士氣有變,恐有不靖。
"確實得想個法子了。"未等心不佳的周遇吉做聲,剛剛行至此地的東平伯黃得功便是一臉認同的點了點頭,眉眼間也是有著一抹愁。
同為天子的心腹將,他自是不會對旁的周遇吉"落井下石",遑論此等況在他統率的京營中也是存在。
唯一不同的是,其麾下士卒奉命趕往各地城池接管城防,全力勉強算有了個發泄口。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想必訓練有素的京營士卒也會不可避免的麵臨此等況,隻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聞聲,愁眉苦臉的周遇吉輕輕抬頭,向旁的黃得功投去了一個苦笑,但卻沒有多說。
早些時候,他也曾對黃得功,盧象升這等驟然居高位的文臣武將有些不滿,認為自己與他們不過是差了一個機會罷了。
但最近這一個月的經曆卻是讓此前有些盲目的他,徹底清醒了下來。
這些南征北戰多年的天雄軍士卒及京營士卒,但以戰力的角度來衡量,著實比其麾下的登萊軍要強上不。
"走吧,進賬吧。"
隨著趕至此地的參將越來越多,營帳中也是響起了熱切的討論聲,而黃得功便是手拉了拉微微有些失神的黃得功,率先鑽了營帳之中。
時至如今,數萬東征軍何去何從,倒是為了眾人不容忽視的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