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將軍,眼下我軍中兒郎士氣不穩,諸位有何高見。"營帳正中,著緋袍的總督袁可立清了清嗓子之後率先發問。
待見得東平伯黃得功及登萊總兵周遇吉一前一後進營帳後,便朝著二人微微點頭,示意自行落座。
提及軍中近些時日所麵臨的"麻煩",袁可立的眉頭便是為之一,心中煩悶愈發濃鬱。
若是嚴格說起來,眼下駐紮在營寨中的登萊軍士皆是由他親自整飭而出,卻不曾想在平德川幕府之後,陷了"進退不得"的尷尬境地。
自他當眾廢黜日本天皇,並以天雄軍及京營士卒為基,逐步接管餘下城池之後,這軍中便是或多或的出現了些許閑言碎語。
起初的時候,這容無非是腹誹自己將功勞盡數讓給了天雄軍及京營,但後來事的發展卻是出乎他的預料。
許是因為初次跋涉千裏作戰,本應訓練有素的登萊將士們竟是在"功名就"之後出現了思鄉的緒,以至於軍中氣氛為之搖。
"啟稟大人,如今德川幕府平,號稱萬世一係的天皇也被廢黜,並已然被押解回京。"
"大人是不是可以上書天子,商討退軍事宜。"
"畢竟,這眼瞅著就要到年關了。"
沉許之後,廳中的沉默被一名材魁梧的參將所打破,瞧其所的位置,應當便是隸屬於登萊軍的將校。
此話一出,除了其頂頭上司周遇吉麵慍之外,其餘的將校們均是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甚至就連黃得功也是微不可察的眨了眨眼睛。
這日本是距離福建便足有千裏之遙,若是在將消息傳遞至京師,這一來一回所耗費的功夫,估計一個月都不止。
眼下已是十月初秋了,再有不到兩個月的工夫便是闔家歡樂的年關了。
倘若在此之前,不能消除兒郎們心中的"怨氣",隻怕倒時便會徹底發,以至於軍中發生嘯營的況。
"餘下城池接管的如何了?"見帳中將校皆是朝著自己來,自知此事不容小覷的袁可立便是扭頭看向旁的盧象升,出聲詢問道。
"諸如金澤城,熊本城,大阪城這等重要城池,皆是被我大明兵接管。"迎著袁可立略有些遲疑的眼神,靖北伯盧象升便是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
早在兵臨江戶城之前,自長崎而出,至京都這一路上,凡是能夠容納數千名軍民百姓以上的城池皆是被大明納囊中。
隻不過礙於兵力有限的緣故,其中不城池仍是於當地大名領主的"自治"狀態中。
不過對於在日本國有重要政治意義的整飭,確是悉數於兵的控製之中,並據城池的規模,分別駐有數量不等的兵。
"大人,這日本國雖然大大小小的領主不,但產量盈的銀礦卻多集中在京都,大板,江戶城等重要城池附近。"
"這些城池,既然已被我等控製,倒是可以向天子報捷了。"聞聲,剛剛做聲的那名參將便是趕忙起,抱拳說道,聲音中蘊藏著一抹如釋重負。
他倒不是急於回京接封賞,實在是麾下士卒人心惶惶,令他都有些提心吊膽。
"爾等如何看吶?"思索片刻,上首的袁可立輕輕點頭,轉而朝著營帳中的其餘將校問道。
依著眼下的形勢來看,倒確實可以向京師的天子報捷了,畢竟從明麵上看,倭國已然沒有反抗的能力了。
攻破江戶城,平德川幕府,廢黜日本天皇,不僅令遠道而來的兵們獲取了大量的糧餉及銀礦,還對餘下土司的"大名領主"們震巨大。
是這幾日,已然有不心急難耐的大名領主在私底下來找過袁可立,希相仿昔日的田秀吉,被明廷冊封為王,向大明俯首稱臣。
對於這些在最開始便臨陣倒戈的"大名領主",袁可立皆是好言安,但心中卻是清楚,天子絕不會設立"日本王",甚至都不會扶持傀儡政權。
雖說憑借著戰力彪悍的兒郎們所造的威懾,這些惴惴不安的大名領主定然不會趁機犯難,但己方卻是麵臨著思鄉心切的問題。
難道真要迫於形勢,先行令部分士卒收兵回國?
"總督大人,眼下倒是可以向天子報捷了,並將駐紮在此地的兒郎們分別部署在長崎,橫濱一帶。"
"此舉也能緩解軍中的張氣氛。"隻片刻,靖北伯盧象升清冷的聲音便是在營帳中響起。
近些時日,他雖然一直待在軍營之中,但也知曉每日拜訪袁可立的"大名領主"絡繹不絕,也知曉這些人心中所想。
事關重大,無論是他或者上首的袁可立都不敢擅作決定,隻能由紫城中的天子乾綱獨斷。
聽得此話,在場的將校皆是興點頭,呼吸也是為之急促起來。
無論是長崎亦或者橫濱,皆是日本對外的門戶,與大明本土隔海相,且當地"明人"較多,定然能夠緩和軍中日益凝重的氣氛,並且還能加強兵對於沿途大名領主的掌控及威懾力。
"既如此,本待會便向天子報捷。"見在場無人反應,袁可立也沒有過多的堅持,短暫思考過後便是輕輕點頭。
雖說他攻破江戶城的次日,便將德川秀忠的妻妾及昔日自京都城中俘虜的諸多宮妃一並押解回大明,但彼時日本國尚存在著一定的反抗力量,他並沒有貿然提及班師回朝的事。
但眼下時機愈發,且麾下兒郎們緒愈發消沉,倒是不能繼續耽擱下去了。
不過袁可立心中也清楚,就算天子同意大軍"班師回朝",也不會允許數萬東征軍悉數回國,至多就是允許登萊軍回國,同時還會安排趕來接的兒郎。
畢竟朝廷好不容易才平了德川幕府,並從此地發現了在大明難得一見的巨大銀礦,焉有輕易放棄的道理。
莫說他這位東征軍主帥,朝中的袞袞諸公們也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