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三，立冬。

    今日過後，北直隸的雨季便是宣告徹底結束，空氣中的溫度會直線下降，民間常有在這一日吃餃子的習慣。

    巍峨的永定門外，樹鬱蔥蔥的道兩側盡是排隊城的商賈百姓，上已是換上了冬裝，偶爾有相友人互相招呼時，激起一片熱氣。

    相比較往年，今年的"凜冬"好似愈發明顯，城門附近已是陸陸續續出現著襤褸的流民百姓。

    盡管京師的五城兵馬司反應迅速，第一時間設廠施粥，並救濟這些流民百姓，導致暫時還無人凍死在皇城腳下，但卻令所有人對於即將來臨的"凜冬"心中為之一沉。

    作為大明核心的京師尚且如此，尋常府縣所麵臨的"考驗"有多艱難，自是不言而喻。

    唯一令京師百姓有所"藉"的便是，日前出征兩月有餘的東征軍終是傳回了捷報，統治日本的德川幕府已是被大軍平。

    自長崎等地挖掘的第一批銀礦也被運抵福建布政司，正在源源不斷押送進京的路上。

    除此之外，隨同這些銀礦一同抵達大明的，還有日本被廢黜的"天皇"以及其眾多妻妾。

    唏律律！

    不知過了多久，在諸多百姓窸窸窣窣的談聲中，急切的戰馬疾馳聲於飄滿落葉的道上響起。

    放眼去，仍是八百裏加急的驛卒，引得本應見怪不怪的百姓們頓時喧囂起來，目殷切之。

    這是東征軍又有捷報傳回京師了？但是隨著道上的騎士們由遠及近，其臉上的凝重之也是映眾人眼簾。

    見狀，在場的百姓們心中便是咯噔一聲，眼神也是變得驚疑不定，難道說事有變？

    沉默不語間，心沉重的百姓們麵麵相覷，但眼神卻是不由自主的向氣籲籲的騎士。

    "兄弟，出什麽事了？"城門今日當值的兵丁早已上前，手中還握有一杯熱氣騰騰的薑茶。

    盡管朝廷三令五申，不準私下泄軍，但一瞧這些騎士的神，這些值守的兵丁士卒也不由得"鋌而走險"，一臉張的追問道。

    聞聽耳畔旁傳來的呼喝聲，氣籲籲的騎士們隻是神冷凝的搖了搖頭，將手中熱氣騰騰的薑茶一飲而盡並且檢驗堪合完畢之後，便是不由分說的催著下戰馬，朝著門大開的城池而去。

    見這些騎士如此"不盡人意"，本就心中不安的百姓們愈發惶恐，隻覺心頭好似了一塊巨石。

    這眼瞅著就要到年關了，可千萬別有什麽禍事發生。

    ...

    ...

    "陛下，三邊總督八百裏加急。"

    窗柩半開的乾清宮，司禮監秉筆王安懷揣著一封尚有些餘溫的信函，神匆匆的闖了暖閣中，並且語氣急促的朝著案牘後的朱由校呼喝道。

    聽得此話，正低頭埋首於桌案的大明天子猛然抬起了頭，臉上湧現了一抹凝重之，迫不及待的自王安手中接過了那封有些褶皺的信函。

    隨著大明表麵上的"憂外患"隨之然一空，表麵上能夠威脅到大明國祚的諸多因素已是被朱由校肅清。

    但擁有上帝視角的朱由校確是知曉，在未來將近二三十年的時間裏，大明這個已然有些腐朽的龐大帝國，仍然要麵臨一場縱觀曆朝曆代都極其罕見的考驗。

    稍有些怠慢，便會將此前數年所取得的些許就為之葬送。

    對於大明的百姓來說，沒有什麽比填飽肚子更加重要，可偏偏氣候變冷，糧食減產將是未來幾十年的主旋律。

    這也是朱由校始終不敢掉以輕心的原因所在。

    此時聽聞三邊總督孫傳庭有八百裏加急傳回，他的第一反應便是陝西又有百姓不堪重負，揭竿起義了。

    "陛下..."

    司禮監秉筆王安常伴朱由校旁，自是清楚疆域廣袤的陝西布政使在朱由校的心中擁有何等地位，此時也不免長脖子，小心翼翼的觀著。

    "孫傳庭上奏，自今年三月春以來，陝西諸府縣滴雨未下，且延安府一夜間天降大雪，百姓們顆粒無收..."

    良久，大明天子一臉凝重的將手中信函擱置在一旁，好似這張薄如蟬翼的紙張重若千斤。

    雖然信函容，並非是最為致命的"農民起義"，但朱由校的心弦仍是為之一。

    在原本的曆史上，貫穿整個明末的"農民起義"便是在今年徹底發，並為了垮明王朝的最後一稻草。

    不過好在朱由校此前的一係列整飭之下，麵對陝西日益嚴峻的災，卻始終而不報的陝西巡，延綏巡等人均是被論罪下獄，並以孫傳庭等心腹坐鎮，從而能夠掌握陝西的真實況。

    但現在，史書上所記載的"赤地千裏"仍是墨登場，並且即將在大明的疆域上"大放異彩"。

    "陛下，奴婢以為，當即刻傳令孫總督，先行挪用邊鎮軍糧，以安民心。"

    趁著朱由校為之沉思的時候，一向"謹言慎行"的司禮監秉筆王安便是猶豫片刻之後，小心翼翼的覲見道。

    雖然前些年，朱由校派遣恭順侯吳汝胤出京，試圖以勳貴整飭坐鎮邊軍，徹底肅清軍中毒瘤的意圖最終以失敗告終。

    但不可否認的是，中樞對於遠在陝西的榆林鎮，甘肅鎮，寧夏鎮的掌控力卻與日俱增。

    常年在邊陲之地承擔守土之責的兵們對於中樞也有了一敬畏之心，而非昔日的"拿錢辦事"。

    如此況之下，朝廷先行挪用部分軍糧，當鬧不出子才是，畢竟天子剛剛繼位，便是自帑出資，一次補齊了邊軍曆年所拖欠的軍餉，並且對於後續軍餉也是按時發放，兵們不會有太多異議才是。

    "準。"

    短暫的沉過後，大明天子朱由校便是目沉凝的點了點頭，沃土千裏的陝西就好似星火燎原的第一縷火苗，絕不可小覷。

    "遵旨。"

    見朱由校沒有其餘事要吩咐了，司禮監秉筆王安很快便召來了角落的隨侍宦，令其即刻前往文淵閣傳旨。

    與此同時，大明的疆域圖也是被急擺放在朱由校的案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