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龍抬頭。

    距離大明中樞數千裏之遙，與廣西接壤的"廣源州"已是有了些許暖意，但世代生活於此的百姓們心頭卻多了些許不安，氣氛很是凝重。

    盡管隨著"莫朝"衰弱，大軍節節敗退，相對而言在"安南"國存在頗低的廣源州也逐漸遭了戰火的影響。

    但隨著天啟五年，後黎朝大軍攻破升龍府，俘虜莫朝太上皇，並迫莫朝君主將後黎朝稱臣，辭去帝號之後，廣源州的百姓們終是擺了戰爭所帶來的影。

    對於淳樸的百姓來說，並沒有人在乎"莫朝"及"後黎朝"究竟誰才是正朔，他們隻想恢複往常平靜的生活。

    隻可惜前後不到兩年的時間，戰爭所帶來的霾便重新籠罩在廣源州的上方，如一塊巨石，狠狠在百姓的心頭之上。

    甚至與以往後黎朝興兵來犯所不同，廣源州的百姓們除了不安之外，還有些許迷茫以及絕。

    畢竟這一次，使廣源州重新麵臨戰爭影的，居然是疆域廣袤的天朝上國， 大明。

    ...

    ...

    廣源州高平府的皇宮，披頭散發的莫敬寬癱坐在寬大的龍椅上，不斷的自飲自酌，前桌案上擺放的酒菜早已沒有了溫度。

    "來人，給朕拿酒來！"不多時，雙眼通紅，渾散發著酒氣的莫敬寬將手中的酒壺隨手扔至一旁，並扭頭朝著角落瑟瑟發抖的婢們嚷嚷道。

    自從明廷大軍兵臨廣源州外，並一副虎視眈眈的模樣之後，本就意誌消沉的莫敬寬便終日躲在皇宮裏醉聲，除了喝酒便是喝酒。

    這幾日，已是有多名宮娥婢在犯了小錯之後，被酒醉的莫敬寬予以重罰，甚至還有一人被活生生杖斃。

    盡管心中滿是惶恐不安，但實在沒有人敢於違抗莫敬寬的命令，故此在稍作遲疑之後，今日當值的兩名宮娥便是強住心中的驚懼，小心翼翼的行至莫敬寬前，為其斟酒。

    也許是心中苦悶始終無從發泄，一直在借酒消愁的莫敬寬著眼前瑟瑟發抖的兩名婢，角突然湧出一抹獰笑，直接在其驚呼聲中將其摟懷中。

    向後黎朝稱臣如何，明廷大軍大兵境又如何？

    隻要這高平府一日不破，他莫敬寬便依然是莫朝之主，依然是這些卑賤下人的主人，一言便可決其生死。

    刺啦！

    在莫敬寬的用力拉扯之下，隻幾個呼吸的功夫，其中一名婢上所穿的宮便被撕破，出了不算白皙的。

    瞧著眼前這容貌平平並且一直在哭喊求饒的婢，莫敬寬心中突然湧現了些許戾氣。

    不提他莫朝巔峰時，就算前些年，後黎朝尚未攻破高平府的時候，不知有多人做夢都想爬上他的莫敬寬龍床。

    縱使兩年前，他莫敬寬被迫向後黎朝俯首稱臣，依舊有無上權柄，後宮中的人仍是使盡渾解數，百般向他討好。

    怎麽，明廷大軍這才剛剛陳兵廣源州外，這宮中的婢便覺得他莫敬寬生命無多，死活不願與其沾染上半點關係了？

    想到這裏，莫敬寬眸子中的戾氣更甚，並且看著癱在地上，不斷哭嚎的婢，心頭更是有些火熱。

    此前他後宮中的人們對他逆來順，他還真是第一次見眼前這等況，頗有些不同的覺。

    見到同伴被莫敬寬在下並不斷哭嚎求助，另一名婢雖然心生不忍，但在莫敬寬的積之下卻也不敢有半點作，隻是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任由大殿的氣氛愈發燥熱。

    "陛下，陛下，邊鎮急報！"

    "陛下！"

    正當莫敬寬了幹的，準備對著下的婢大施拳腳之時，殿外突然響起了一道有些蒼老，但又滿是激的聲音。

    聞聲，還不待莫敬寬有所反應，閉的殿門便被推開，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臣也在幾名侍衛的陪同下。

    隻一瞬間，借著後的線，突然闖殿中的幾名不速之客便將殿一切盡收眼底。

    咕嚕。

    吞咽口水的聲音響起，剛才還滿臉激，準備向莫敬寬報喜討賞的侍衛便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即便是趕忙低頭，倒退出了大殿，獨留老臣留在殿中。

    "陛下，"雖說老臣因為上了年紀，導致視線沒有那般通，但也明白了眼下的形勢，可其依舊麵不改的拱手道:"陛下，大喜吶！"

    "爾等退下！"深吸了一口氣，強住心中的火熱及對來人的不滿，莫敬寬借著寬大的袖袍遮住自己的醜態，目炯炯的盯著眼前的老臣沉聲道:"卿，無故扣闕可是殺頭的罪過。"

    如若不是知曉眼前的老臣是當下高平府中，為數不多仍對他莫敬寬忠心耿耿的臣子，莫敬寬早就將命令剛剛隨同至此的幾名侍衛將其拖出杖斃。

    反正明廷大軍已然在邊鎮集結，他莫朝已是窮途末路，他也不用投鼠忌，全憑自己的心意做事。

    "陛下息怒，臣實在是有些激。"自知撞破了莫敬寬好事的老臣也不與其分辯，點頭認錯之後便是繼續回稟道:"陛下有所不知，我莫朝的使者終是進到了明廷的軍營中，並知曉其來意。"

    "哦？"聽聞眼前的老臣竟是為此事而來，莫敬寬眼眸中的瘋狂之迅速黯淡，轉而湧現了些許希。

    自從明廷大軍突然於廣源州外集結之後，他便屢次派遣使者出訪，卻始終如狼似虎的兵攔在軍營之外，甚至還直接格殺了兩名態度較為"強"的使者。

    正因為兵們如此蠻橫的態度，莫敬寬方才有了末日來臨的覺，故而躲在這皇宮之中借酒買醉，等待兵兵臨城下的那一日。

    "啟稟陛下，據使臣匯報，於廣源州外的明國大軍確實是明國天子指派，準備出兵安南。"

    "但其目標卻不是我莫朝，而是自恃勢大，接連多年不向明國進貢的後黎朝。"

    "另外，陛下也是明國冊封的安南都統使，卻被後黎朝隨意廢黜，此乃逾越之舉。"

    對於老臣後麵的話語，莫敬寬已是完全聽不進去了，他單薄的軀不斷抖著，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之。

    難道說，他莫朝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