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七，諸事不宜。

    天尚未大亮，籠罩在清晨薄霧中的平嘉城遍地狼藉，目盡是斷壁殘垣，街道盡頭還有未曾拭幹淨的漬。

    因為"速戰速決"的緣故，城中除了些許倒黴的百姓在一開始的"炮轟"中被流彈擊中，倒在泊之中，餘下百姓並沒有到太多的襲擾。

    但人心惶惶之下，此時也沒有人敢在街道上行走，皆是躲在自家房中，借著隙，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於街道上來回梭巡的大明兵。

    署衙附近，一夜未睡的三省總理魯欽等人神煥發，抬手打發了眼前瑟瑟發抖的商人們。

    從這些人口中，他們得知了不關於"後黎朝"的報，也對於嘉林城的況有所了解。

    是一個平嘉城，是怎麽也不會讓眾人滿意的，畢竟天子可是打算"以戰止戈"，將整個安南納大明版圖，重新恢複昔日的"趾布政司"。

    兵貴神速之下，按理說他們今日便要繼續出兵，與駐高平府的靖南侯祖大壽合兵一，抵達嘉林城下。

    但為了確保"協同合作"，並且保證兒郎們的戰鬥力，尤其是要保證笨重的火炮運抵前線，在與神機營總兵馬祥麟和都指揮使秦邦屏商議過後，魯欽便命令大軍原地休整一日，並派使者趕赴高平府，約定明日共同出兵。

    ...

    "魯將軍，這安南百姓著實..富庶.."

    待到軍中將校回到城中署衙並依次落座之後，久在京師駐紮的神機營總兵便是忍不住朝著上首的魯欽慨道。

    與傳統意義上的"軍事要塞"所不同，這平嘉城的軍民日常所需居然並非靠後方"援助"，而是自給自足。

    除卻城外的一片沃野之外，平嘉城附近的丘陵陡坡居然也耕種了不糧食，以至於城中糧價竟是比一江之隔的"憑祥士州"低上兩不止。

    而憑祥士州，又比桂林府城低上兩三。

    這一來一回，其中的差價之懸殊，就連馬祥麟這等神經大條的武將，也不由得為之驚。

    難怪天子要力排眾議，強行出兵安南，此地實在是天然的"糧倉吶"。

    聞聲，坐在上首的魯欽及旁的秦邦屏便是相視一笑，他們常年坐鎮西南，對於"趾布政司"的況也有所耳聞，反應還算淡然。

    "馬總兵，這平嘉城的布防圖咱們也拿到了，剛剛那些商人也對咱們言明，自平嘉城而出，至嘉林城的沿途，還有大大小小數十個軍事碉堡，且藏有火，我等仍不能小覷吶。"

    似是想到了什麽，魯欽突然頗為嚴肅的朝著眼前的神機營總兵馬祥麟鄭重道。

    依著他們此前的了解，安南國的後黎朝雖然掌握有部分火，但大多是年久失修的老古董，亦或者從昔日神機營將士所持火發展而來。

    更為先進的火銃火炮，反倒是被偏居南方的"阮主"所掌控，也正是憑借著先進的火，阮氏政權才能得以割據一方。

    可依著剛剛那幾名商人所說，昨夜他們陪同武將飲酒的時候，曾親耳聽到武將向他們吹噓，聲稱沿途軍堡藏有火。

    那武將來自安南國都升龍府，且出自"鄭氏"，應當不會無的放矢，話語頗有信服力。

    "魯將軍放心，雖然我等為了急行軍，兒郎們隻攜帶了較為輕便的火炮，但對付安南國的這些老古董也不足為慮。"

    城破之後，馬祥麟作為神機營總兵，親自去城中的"武庫"瞧了瞧，也對後黎朝軍隊所掌控的火質量有了初步的了解。

    這平嘉城作為盤踞在左江的軍事要塞，用以抵擋來自大明的威脅，所配備的火應當是其國先進水平。

    但據馬祥麟觀瞧，那批存儲在武庫中，昨夜未來得及啟用的火火炮，至多也就停留在大明萬曆年間的水平，遠遠無法與大明當下軍局所生產的火火炮相提並論。

    平嘉城尚且如此，那嘉林城士卒所持火的況就算有所改善，隻怕也在伯仲之間，不會相差過大。

    反倒是偏居南方的"阮氏政權"，因為近些年得到了紅夷人和佛郎機人的幫助，製作火的水平與日俱增，日後應當是不小的麻煩。

    "好，本將已派兒郎前往高平府城，明日天亮之後，我等便可同時興兵。"

    "預計於後日清晨，抵達嘉林城外。"

    終究是一夜未睡，且神高度繃，縱然在場之人皆為正值壯年的武將，也難免出了些許倦意。

    故此，三省總理魯欽便是兩三句結束了今日的軍議，並揮手示意眾將校自行前去休息。

    為了不驚擾城中百姓，魯欽按照大明曆來的慣例，命令軍中將士於平嘉城外駐紮，還有些幹脆就被派往平嘉城後的丘陵。

    至於平嘉城原有的守軍也被悉數打散，分別由軍中將校統領。

    對於這些人的用，魯欽心中早有打算，恰逢平嘉城至嘉林城的沿途皆是軍事要塞，這些宛如肋一般的降軍正好充當崗哨，為大軍探路。

    待到眾人離去之後，魯欽盯著眼前桌案上所擺放的輿圖微微皺起了眉頭，臉上也出了些許深思之。

    昔日他在雲南昆明坐鎮的時候，便曾聽聞昔日的"三宣六"，曾以"象軍"作戰。

    萬曆年間，野心的東籲王朝意圖屯兵整個"三宣六"，並威脅大明雲南疆域。

    消息傳回中樞，萬曆皇帝震怒，自地調銳趕赴雲南，並著手修建騰衝大營。

    在這個過程中，兵也不可避免的與東籲王朝的軍隊產生，並親眼見識到了象軍的威力。

    無獨有偶。

    數十年的過去了，戰場雖是由雲南邊陲轉移至安南國，但安南同樣擁有"象軍"，且戰績斐然。

    被後黎朝視作扼守莫朝咽的嘉林城雖是地勢險峻，但因為周遭盡是丘陵陡坡的緣故，並不利於騎兵衝鋒，遑論象軍。

    因此在踏平嘉林城之前，大軍暫時還遇不到威名赫赫的象軍。

    趁這段時間，他必須盡快想個法子，應付這些龐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