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林城頭，滾滾濃煙於角落擺放的火盆中升騰而起，一麵五彩斑斕的旗幟之下，著蟒袍的"鄭主"鄭梉負手而立，旁則是一眾文武員。

    城樓，被鄭梉自當做接班人培養的鄭柞深吸了一口氣，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父親，但瞧其同樣凝重的臉之後，終是一語不發。

    己方城中的守軍本就人心惶惶，戰力和意誌力都遠遠無法與他們家族麾下最為銳的邊軍比擬，眼下城外衝鋒的數千士卒又明顯是被明廷軍隊俘虜了降卒。

    若是城頭火炮齊鳴，隻怕自相殘殺之下，軍中本就不算高昂的士氣會愈發萎靡，日後也不利於他們鄭氏的統治。

    咚咚咚！

    就在鄭柞猶豫不決之時，兵沉悶的鼓點聲再度響起，像是攜帶著千斤之重，狠狠砸在城頭眾人的心頭之上。

    而這突如其來的戰鼓聲也像是倒駱駝的最後一稻草，使得立於城垛後的鄭梉去眼眸中的最後一抹不忍，並且歇斯底裏的咆哮起來:"本王的話爾等沒有聽清嗎，還不放炮？！"

    如若任由城外數千炮灰衝至城外，隻怕己方連夜挖掘而的壕瞬間便會填平，屆時遠如狼似虎的兵們也能如履平地般，抵達城下。

    "放炮！"

    見鄭梉急切的神不似作假，其旁的武將們也是趕忙點頭應是，並且迫不及待的催促起城垛準備多時的炮手。

    為了以防萬一，擁有更多的容錯率，鄭梉特意命令在城外一裏左右的地方挖掘壕，以便在條件允許的時候，出城追擊。

    但如此距離，明顯超出了箭矢的程，唯有城頭的火炮方能做到。

    轟轟轟！

    一陣手忙腳之後，伴隨著刺鼻的硝煙味，地山搖的火炮聲終是於嘉林城頭炸響，瞬間便將城外"平原"炸出了不坑坑窪窪的小坑，並揚起漫天煙塵。

    "啊！"

    與此同時，慘絕人寰的哀嚎聲也是隨之響起，毫無準備的降軍們如同草芥一般，倒在了泊之中。

    他們這些人本就隸屬於南方阮主政權，對於火炮擁有的威力及特點並不陌生，因此出於求生的本能，在火炮炸響之後，凡是僥幸未死之人，紛紛舍棄旁哀嚎不止的同伴，朝著左右兩側閃躲，以免被後續的炮彈擊中。

    偶爾有些慌不擇路之人，想要朝著後方掉頭鼠竄，也被毫無的"督戰隊"無殺。

    "馬總兵，怎麽看這些火炮？！"

    沒有理會耳畔旁此起彼伏的慘聲及火炮聲，三省總理魯欽頗有些張的朝著不遠的神機營總兵馬祥麟問道。

    眼下他最為關心的，便是這後黎朝軍隊所擁有的火炮究竟擁有何等威勢，這事關他們大軍能否所向披靡的抵達升龍府。

    聽得此話，正在舉目觀瞧場中局勢的靖南侯祖大壽等人也是側目而視，表很是認真。

    在如今的大明，對於火最為悉之人，除卻軍局那些工匠之外，便是終日與這些冰冷打道的神機營將士。

    "不可小覷.."聞聲，神機營總兵馬祥麟沒有即刻作答，而是又默默觀了片刻之後，方才眉頭鎖，一臉認真的說道，其旁的幾名副將也是一臉認同的點了點頭，臉上滿是意外之。

    本以為軍局所生產出來的火經過畢懋康，孫元化等能臣幹吏的改良之後，應當足以重現永樂年間神機營所向披靡的威勢。

    但他們卻沒有料到，在這距離大明數千裏之遙的安南國，竟然同樣出現了一批威力不容小覷的火炮。

    而這嘉林城，還僅僅是後黎朝扼守邊陲的第一道要塞。

    "馬總兵可能應付？！"見馬祥麟的表如此認真，曾與其打過不道的祖大壽便是心神一震，頗有些張的追問道。

    這嘉林城坐落於群山腳下，地勢險峻，丘陵陡峭，並不利於騎兵衝鋒，自己引以為傲的"關寧鐵騎"所能發揮的作用極其有限。

    但若是令大軍強行攻城，就算能夠提前探明城頭火炮落點，隻怕也會造不小的傷亡。

    "神機營聽令！"

    也許是知曉自己剛剛凝重的模樣影響到了旁將校的心，被眾人目注視的神機營總兵馬祥麟突然灑一笑，隨即便是扭頭朝著後的副將招呼道。

    "向前推進！"

    為了能夠"以戰止戈"，重新恢複昔日的趾布政司，天子可是提前一月有餘，便令他們提前行軍，先行趕至廣西，而彼時軍中士卒也對天子如此不近人的舉頗有言辭。

    不過這也給了他們神機營更多的準備時間，不但相比較以前出征，攜帶了更多火炮，更是在廣西巡丁魁楚的幫助下，於廣源州重新布置了一座簡易的工坊，用以打造攻城械及威名赫赫的紅夷大炮。

    京師距廣西數千裏之遙，而紅夷大炮又過於笨重，運輸起來實在多有不便，故此更為高效的方式反倒是就地生產。

    經過接連多日的趕製，隨同神機營至此的工匠們已然打造出了幾門紅夷大炮，並隨同大軍至此。

    隨著馬祥麟高聲下令，鎮南將軍魯欽也是反應了過來，有條不紊的命令道:"快，藤甲兵陣！"

    就在眾人談時，場中數千降軍已是所剩無幾，絕大多數都是倒在了泊之中，生死不知，僅有數幸運兒功跑到了壑附近，並將上背負的碎石夯土扔進了壑之中，並功返回陣中。

    對於這些立下"戰功"的降軍，麵無表的"督戰隊"並未選擇痛下殺手，而是在這些幸運兒狂喜的眼神中，默許其回到後的營地。

    大軍日後在攻城掠地中，定然還會擁有更多的俘虜，此舉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俘虜心中的抗拒心理。

    簌簌簌！

    在嘉林城頭炮火的轟鳴聲中，上百輛張牙舞爪的戰車於軍陣中緩緩駛出，左右兩側滿是著甲胄的藤甲兵，眼神很是堅毅。

    他們要為後方的神機營袍澤，爭取到足夠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