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律律！

    籠罩在一片夜中的清化城以北兩裏，突然湧現了一條火龍，同時還伴隨著震耳聾的喊殺聲。

    原本於營地外值守的安南士卒們此時均已退回到側，目瞪口呆的盯著遠由遠及近的火龍。

    營門，才剛剛在鄭昊上出了一口惡氣的武公悳在幾名副將的簇擁下，急登上了營門附近的箭樓，魁梧的軀忍不住微微抖。

    一向自詡為鎮定自若，盡在掌握的武公悳難得失態了，旁的將士們更是醜態盡出，呼喝聲不斷，但此時卻也無人理會，畢竟遠視線中的景象太過於駭人。

    兵明知道他們於清化城外駐紮，竟然還敢趁著夜前來襲營？

    距離大軍駐紮營地約莫一裏之地，層層疊疊的黑影好似是從地平線上憑空冒出，如萬馬奔騰般，徑直朝著眾人所在的營地而來。

    盡管視線被黑夜所阻隔，但箭樓的武公悳仍是能夠模糊看清，在茫茫夜之中有兩麵旌旗在隨風搖曳。

    莫非兵主力來襲？

    嗚嗚嗚！

    顧不上多想，兵地山搖的號角聲已於沉悶的夜中響起，本就在高速前進的騎兵們愈發，頭頂皎潔月照在兵所穿的甲胄上，映襯出點點波，令人噤若寒蟬，而急促的馬蹄聲也如同重錘，狠狠的敲擊在武公悳的心頭上。

    "放箭！"

    "快放箭！"

    直至此時，安南營地中如臨大敵的將校們終是有人反應了過來，歇斯底裏的朝著後源源不斷湧來的弓弩手們嘶吼道。

    為了能夠馳援清化城，他們天尚未大亮便開始行軍，終是在太落山之前趕到，而後就地安營紮寨又費去不功夫，奔波了一日的安南士卒們大多早已進夢鄉。

    雖然因為積年累月養的習慣，令這些訓練有素的安南士卒於睡夢中驚醒，並快速集結，但眉眼間同樣充斥著驚慌之。

    此時的營地外圍並未布置有縱橫錯的壑，遠由遠及近的騎兵們完全可以如履平地般抵達眾人麵前。

    "殺明狗！"

    "殺！"

    縱使在場士卒皆為訓練多年的老卒，但事發突然，又黑夜，仍有不人不了這撲麵而來的力，忍不住大喊起來，以至於握弓弦的雙手都忍不住哆嗦起來。

    咻咻咻！

    箭矢破空聲響起，心神皆的安南士卒們在後將校此起彼伏的呼喝聲中，肆意鬆著弓弦，借此發泄心中的憤怒和驚恐。

    "郡公，郡公，何不放炮還擊！"不知何時同樣行至箭樓上的文鄭昊此時也是戰戰兢兢，忍不住朝著旁的武將詢問道，聲音中滿是不安和恐懼。

    剛剛兵所發出的靜，未免有些過於駭人了。

    如若是往常，麵對著鄭昊如此白癡的發問，武公悳定然會冷嘲熱諷一番，但此時他卻是沒有了如此心氣，隻是低喃了一句:"你莫不是想死於象軍腳下？！"隨即便是微微瞇起眼睛，一臉急切的看向營地外側。

    自從知曉明國大軍趁著夜突襲平嘉城，並於短短一日拿下重兵把守的嘉林城之後，武公悳便對這支遠道而來的明國大軍報以十二分的警惕，不敢有半點輕視。

    他今日之所以選擇在清化城外安營紮寨，沒有即刻進城休整，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在向明國大軍釋放"避戰"的信號。

    自家人知自家事。

    升龍府的那些人雖是向其許諾，待到明國大軍無功而退之後，便將莫朝昔日之疆域盡數封賞於他，但他卻也不是任人蠱的三歲孩。

    那剛剛繼承了"鄭主"位置的鄭柞分明是存著"驅虎吞狼"的心思，將其麾下全部銳布置在升龍府一帶，卻讓他帶兵前來清化城馳援。

    在他的計劃當中，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不會輕易與明國惡，不然其家族百餘年經營下來的果便會付之一炬。

    他本來打算明日天亮之後便派遣使者與遠兵涉，爭取雙方"止戈"，最好是令兵知難而退，主繞道清化城，轉而直搗升龍府。

    但還不等他付出行，氣勢熏天的兵們便是迫不及待的趁著夜發起了襲營，當真是好重的殺意。

    ...

    約莫兩炷香過後，剛剛還喧囂不已的茫茫夜已是趨於平靜，再沒有兵的喊殺聲及戰馬嘶鳴聲。

    營地，於柵欄如臨大敵的安南士卒們麵麵相覷，隻覺握弓弦的右手酸痛不已。

    "將主，兵好似退軍了。"

    箭樓上，一名嚴陣以待多時的參將抹去了額頭滲出的冷汗，驚疑不定的朝著旁的武公悳低喃道。

    多虧他們早有準備，提前安排了數千崗哨於營地外側梭巡，並且軍中將士皆為訓練多年的老卒，稍有些風吹草，便可第一時間加戰場，這才沒有讓兵得逞。

    "不要放鬆警惕。"

    "安排兒郎值守，明日天亮之後再行出營，打掃戰場。"

    武公悳作為掌管一鎮軍馬大權的宣守將，自然不是紙上談兵之輩，諸多對策井然有序，引得一旁的清化知府鄭昊連連點頭。

    "遵令。"

    功擊退了兵的進犯，周遭武將也是頗為興，相信營中的將士們今夜過後，便會愈發從容自信，來日與兵在正麵戰場對抗的時候，也會平白多出不膽氣。

    "鄭大人，今夜便宿在軍營之中，明日天亮之後，本將再派人送你歸城。"又是簡單吩咐了幾句之後，武公悳方才看向旁的鄭昊，並且斬釘截鐵的說道。

    為了能夠在最短時間抵達清化城，他這一路上可謂是星夜兼程，且輕車簡從，並沒有攜帶太多糧草輜重。

    後黎朝廷希他能夠在清化城攔住兵攻勢，不能全靠一句事後許諾，多也得付出些"代價"。

    好巧不巧，這清化知府鄭昊剛好出鄭氏家族，這讓武公悳心中再沒有半點負擔，臉上也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明國有一句語做"趁火打劫"，倒是頗為適合當下的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