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心有靈犀一般，震耳聾的炮火聲漸漸停滯，耳畔旁的喊殺聲及慘聲已是消失不見，一眾心神繃的將士們隻是不約而同的注視著場中逐漸散去的硝煙。

    半晌，戰場中的硝煙漸漸消散，隻見得在數十門火炮齊之下，除卻眾將士藏的壕之外，場中的空地被炸出了多個大坑，土地也是呈現焦黃。

    見狀，立於緩坡之上的神機營總兵馬祥麟臉依舊如常，心中知曉在地形開闊的曠野上，且對方提前數日挖掘壕的況下，單靠程有限的火炮，確實難以達到往日立竿見影的效果。

    一直在默默觀察著場中局勢的靖南侯祖大壽也是不由得握了手中的長槍，眼神變得凝重起來。

    這安南國的軍將還是有些本事的，這些時日定然仔細分析過兵的戰略，提前將炮手布置於前線，並挖掘大量壕，借此抵擋兵的炮火。

    而此等形之下，除卻自己親自領兵衝鋒，否則以步卒的腳力，隻怕還不待其向前推進，安南的火炮便會重新炸響。

    還要想個辦法才是！

    "再放！"彼此對峙片刻，兵陣中再度響起了神機營總兵馬祥麟歇斯底裏的怒吼聲。

    可惜程最遠的紅夷大炮過於笨重且製作手段頗為繁瑣，前些時日研製的幾門火炮如今還在路上，未曾抵達此地。

    倘若數十門紅夷大炮在此，隻需要兩三齊，安南士卒看似固若金湯的防線便會被徹底摧毀，就連其後的升龍府城也將化作廢墟。

    砰砰砰！

    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震耳聾的火炮聲便是再度響起，剛剛才安靜片刻的戰場再度被硝煙所籠罩，四飛濺的沙石也引得安南士卒陣陣驚呼。

    "放炮！"

    作為回應，憤怒的安南校尉也是連聲催促著前的炮手，但因為倉促之間，配合生疏的炮手們裝填速度有快有慢，導致相比較兵整齊劃一的齊，安南防線中響起的炮火聲卻是稀稀拉拉。

    但饒是如此，親自於升龍府城頭督戰的"鄭主"臉上也是出了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眉眼間更是湧現了一抹轉即逝的喜。

    還好他沒有被兵連日以來的戰績嚇破膽子，繼而不攻自破的主出城乞降，將家命盡數由大明天子。

    如今的升龍府周圍可是駐紮著近二十餘萬大軍，前線布置的火炮也是南方阮主提供的"新貨"，遠非國那些年久失修的老古董。

    依著眼前的形勢來看，兵們的炮火雖然犀利，但卻也難以突破城外防線，從而威脅到升龍府城。

    不管怎麽說，升龍府終究是安南國都，而後黎朝又是國近兩百年，於民間百姓心中的影響力不可比擬。

    隻要大明無法在短時間拿下升龍府，隨著時間的流逝，勝利的天平便會逐漸向他傾斜。

    而且為了杜絕兵圍點打援，早在從嘉林城逃回之後，他便下令自周邊城池調糧草資，再加上城原有的存糧，如今的升龍府城完可以憑借一己之力，維持城外近二十餘萬大軍兩年以上的開銷。

    反觀城外來勢洶洶的兵，就算其一路上所向披靡，但人心向背之下，又敢在升龍府外逗留多久？

    想到這裏，年輕的鄭主臉上便是出了一抹獰笑，心大好之下，竟是連撲麵而來的硝煙味都是覺得無比香甜。

    ...

    ...

    "魯將軍，該想個法子才是了。"

    "周遭地形不似一無垠的曠野，遠安南士卒隻需要死守防線，便可令我等寸步難行。"

    隨風搖曳的日月軍旗之下，靖南侯祖大壽已是縱馬行至軍陣中央，一臉凝重的朝著同樣眉頭鎖的魯欽說道。

    "侯爺可有良策？"聞聲，鎮南將軍魯欽便是不假思索的追問道，炯炯有神的眸子中也是泛起了一抹希。

    雖說後方的嘉林城及清化城局勢還算平穩，大軍已是占領了後黎朝一半以上的疆域，但此地終究距離大明本土尚有一段距離，實在是夜長夢多。

    "北城門攻勢犀利，我等隻能避其鋒芒，另尋弊端。"迎著魯欽殷切的眼神，經驗富的祖大壽便是據此前與真八旗作戰的經曆，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昔日他領兵越過渾河，強攻薩爾滸城及赫圖阿拉的時候，也不止一次麵臨過真韃子在正麵設下重兵的況。

    而每一次，他都是主避其鋒芒，利用騎兵的優勢，尋其陣型薄弱之，並最終將其擊潰。

    此等況，同樣適用於眼前的升龍府城。

    好巧不巧，與依山傍水的平嘉城及嘉林城所不同，這升龍府作為安南國都，城池規製與大明京師頗為相似，在四個方向分別設有貫通南北東西的城門。

    眼下他們所的位置，便是升龍府城的北門，也是地形相對狹窄之，麻麻的壕及藏於其中的安南炮手牢牢護持著後的城池。

    但祖大壽不相信，其餘三城門，都擁有如此集的炮火。

    "侯爺所言甚至！"鎮南將軍魯欽能夠拜"三省總理"，並在原本曆史上被譽為"西南武將之冠"，自然不是蠢人，頃刻間便明白了祖大壽的用意。

    "本將親自為侯爺陣！"隨手召來一名親兵，將他和祖大壽的計策簡言告知，令他即刻報予神機營總兵馬祥麟知曉後，魯欽便是深吸了一口氣，縱馬朝著軍陣前方而去。

    在其後，幾名材魁梧的兵手持黑大纛，眼神堅毅的跟在魯欽後，旌旗在空中獵獵作響。

    自古以來，行軍打仗都是要通過軍旗來確定雙方將帥的位置，故此掌管軍旗的士卒，皆為軍中百戰銳，非常人能夠擔任。

    此時魯欽親自領兵上陣，軍中旗手自然也要跟在其後，從而鼓舞軍心，提升士氣。

    當然，這些在空中獵獵作響的旌旗也能吸引安南士卒的注意力，從而為靖南侯祖大壽爭取時間。

    將深邃的目自逐漸遠去的魯欽後收回之後，祖大壽便是拍馬揚鞭，朝著升龍府的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在其後，萬餘名關寧鐵騎魚貫而出，揚起漫天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