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之后，他看了一眼邊一言不發的璃，出一邪魅的笑容，“你可知道，為了騙我，付出了什麼代價。”

李落悶哼一聲,眼前的璃神木然，方才他和黑劍白刀一番對話，璃似乎一句都沒聽進去，仿佛丟了魂魄，和行尸走一般無二。璃不說話，他卻不能視若無睹,語氣轉冷，“你將如何了？”

“我沒有將如何，倒是你該問問，你將如何了。”

李落眉頭鎖，目不轉睛地看著，只是璃依舊沒有半點反應，好像被困在了什麼地方出不來。

“那就這樣吧。”黑劍白刀淡淡一笑，轉背對眾人，“希你和他們不會后悔這個選擇。”

“前輩留步。”

“哦，”黑劍白刀揚眉輕咦，“反悔了？”

“還請留下。”

“為何我要留下？”

“你既稱呼我為太白李落，是太白之主，我留，不該麼。”李落面不改，雖是相詢，但是言外之意若他不留下璃，說不得他會強留。

黑劍白刀的臉漸漸沉了下來，以禮相待，不料李落不領不說,竟然還得寸進尺，咄咄人。殺氣彌漫，籠罩了聯軍將士，諸將皆是變，難怪他敢獨前來，單是一個人就能散發如此恐怖的殺氣，已經不遜千軍萬馬。

似乎快到了圖窮匕見的地步了，李落緩緩握曉夢刀，他有多厲害，早在十萬大山就領教過，他和璃聯手都未能討得便宜，還他碎了那柄陪了自己半生，救過自己無數次的鳴鴻刀，單論戰力絕，恐怕這個天下無人能出其右。

黑劍白刀漠然盯著李落，良久，就當眾將以為他要翻臉的時候，他忽然揮了揮手，“隨你，不過一個舊人而已,那就還給你吧。”

他早前視聯軍如無,視生死為兒戲,李落都不曾氣，但就是這一句話，卻他了真火。人便是人，有有，不是一件隨手可以丟棄的東西，也不是可以棄之不顧的草芥，這才是真正的黑劍白刀，在他眼中，世上凡人本就和豬狗并無不同。

天地不仁以萬為芻狗，不過你若想為天地，怕也不配！

就在曉夢刀蓄勢待發之際，陣中傳出一個稚，帶著譏諷意味的聲音，“一座鼎爐而已，好像占了你多大便宜一樣，真不要臉。王爺，我若是你，就不留。”

黑劍白刀臉微變，順著聲音看了過去，小殤俏生生地站在人群中，一臉不屑。

“鼎爐？此話怎講？”

“大甘道家學說中不是有鼎爐嘛，王爺怎會不知道。”小殤不以為意，打量著璃，略帶惋惜地說道，“本是佳人，奈何被當鼎爐，魂魄十不存一，現在這樣怕是和一空殼差不多了，神志不明，只會聽從其主的命令，你留在邊，不是自尋死路麼。”

李落眼中寒大勝，他自然讀過道家典籍中關于鼎爐的記載，正道鼎爐，是取天材地寶，不管是煉丹還是固本，循序漸進，借天地造化之功，圖羽化之事，但是也有另外一種，那就是將活人當鼎爐，肆意采補，這種有違天道的法歷來被正統道門視為邪，墜邪門歪道，不被正道所容。就算是大甘魔門，這種拿人當鼎爐的門派也是之又，沒想到黑劍白刀竟然會如此下作，而璃竟然了他的鼎爐！

這就是剛才他那句問話的含義麼？你知道璃為你付出了什麼……

角有淡淡的腥味，他殺過很多人，有過數之不盡的敵手仇家，但是他很厭惡一個人，道不同不相為謀而已，就像他想殺相柳兒，但未必討厭，只是在他的立場而言，相柳兒該殺而已。以前也有過他厭惡的人，不多，譬如風憾林之流，現在多了一個。

在鹿野那伽山腹中初見黑劍白刀時，是一個清雋老者的模樣，再見時就年輕了許多，好似有返老還的本事，而如今相貌已是青年，比他看上去還要年輕。本來他還沒有往這般邪上去猜測，畢竟璃自己都號稱活了千年之久，極北之地神莫測，有這等奇聞異也在理之中，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看來你想殺我。”黑劍白刀風輕云淡地開口說道，目打量著在他掌中的曉夢刀，似有好奇，亦有稱量的意味。

“留下。”聲如寒冬之風，刺骨驚心。

黑劍白刀臉上的淡然慢慢去，神冷幽，看著李落背后的小殤，小殤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一點也不在乎他的目。“呵，天麼，難怪有這個底氣。”說完轉大步離去，璃一不，依舊站在那里，仿佛死了一般。

“大將軍。”鐘離璽已經搭上了弓箭，可以試試追風弧箭留不留得下他。

“隨他去吧。”留不下的，雖說不想承認，但是李落知道他必有依靠，此刻還不是和他兵戎相見的時候。

回頭看著相柳兒和軍中諸將，李落歉然說道：“你們不怪我自作主張吧。”

相柳兒輕哼一聲：“就這麼讓他走，便宜他了。”

冷冰看了一眼手中殘淵，也覺得相柳兒說的有道理，是便宜他了。“幾句話就要我們低頭，做他的春秋大夢！走了這麼遠的路，被人罵，被人嫌棄，還被人懷疑，就是為了聽他大放厥詞，哼，等他的刀劍落在我脖子上的時候再說這些話也不遲。”相柳兒嗤之以鼻，難得有了點兒家才有的憨，讓李落很不習慣，換唐糖倒屬正常，放在蒙厥撥汗上，總歸有點不大對勁。

諸將亦是一臉輕松，笑談怒罵，也沒什麼了不起，人模狗樣，還以為有什麼三頭六臂。

李落看著小殤，小殤抿一笑，不見，耳邊卻傳來的聲音，“你看，又一個吃人的人……”

李落笑了笑，心如止水，他吃人又如何，小殤說的并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