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半天才明白究竟是什麼樣的覺,此刻的他就好像變了巨門前的一個規則,不管是殘缺還是完整,總歸和那些威之師出同源,與其是說他抵抗了這般威,倒還不如說他被從巨門中飄出來的規則認同,所以雖然能到規則的狂暴和平靜之下那毀天滅地的力量,但是這力量于他而言并無惡意,至現在不算是敵人。
他忽然明白天火建造這扇巨門的緣由,也便是只有這樣的巨門才能將門后的人擋住,如若不然,這世上還有什麼能困住淵雪?但是耗費這般工夫放逐淵雪,為何不將淵雪斬盡殺絕,永絕后患呢?至在李落看來,以巨門上浮現出來的這些規則之力,足以摧毀世間一切,包括淵雪,也包括天火。
還真是一件了不得的東西。李落出手,緩緩向巨門,他很小心,擔心被巨門反噬,不過還好,巨門對他并沒有排斥。指尖輕輕到巨門,李落輕咦一聲,這扇門有些,遠沒有看上去那麼堅,反而有點的覺,手清清涼涼,不覺黏,著幾分干爽,很是不錯,頗有幾分兒家的細膩。
李落倒吸了一口涼氣,急忙將手指了回來,將腦海中這駭人的念頭拋開,門就是門,這世上何來與門的模樣一般無二的活,更加不會有這麼大的古,較之活,他更愿相信這是特殊材質煉制而。
沒有發力,這是輕輕一便即收回指尖,雖然知道這麼小的力道一定推不開這扇門,但是他也不愿多加一分力氣,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這扇門被推開了,呵呵,到時候想死都遲了。
李落沒有在這扇門上耗費太多的心神,這扇門存在于極北虛境中的時間不短了,至璃和黑劍白刀之前它便存在于此,比起怎麼打開這扇門,他更在意不讓別人打開這扇門,這里,是他和黑劍白刀其中一個人的終點,而這個人更有可能是他。
李落盤膝坐倒在地上,背靠巨門,若從高看,門底下的他宛若一粒塵埃,微不足道,不過從石階登上山頂的地方看過去倒還有些瀟灑,畢竟也沒有幾個人能坐到巨門之下。
曉夢刀就放在半臂距離之,疚瘋長槍失在虛境之外,也不知道異變發生的時候,有沒有人撿起疚瘋槍,丟了委實有些可惜。算了,能不能活著出去都不一定,何來心思心這些用不著的。
原本以為會害怕,會震撼,會不知所措,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平靜,讓他自己也有些吃驚,不知道這沒來由的平靜從何而來。
門沒開,黑劍白刀多半還沒有進去,如果他進去了,又在里面將門關上,那麼自己追進去十有八九也已經遲了。李落無奈苦笑,沒想到到了最后竟然還是聽天由命。他也不知道黑劍白刀有沒有進去,更不敢斷言自己走得比黑劍白刀更快一步,盡力而已。
等人的時候也是閑著,閑著就能靜心想想從前和往后的事,往后的事……不知道還有沒有;從前的事,他突然有些想念云山連云寨,那個云來云去的仙家福地。湖泊亮如明鏡,夕西下,湖面映出落日余暉,幾只木舟閑閑散散的在湖中。四周群山綠如黛,碧煙繚繞,山間白霧若若現,疊疊千條,山險峻幽奇,崖前草秀,嶺上花香,晚霞籠罩,顯出淡淡毫瑞氣。清風飄過,就能聽見歸鳥啼青竹綠樹里,順著聲響瞧過去,飛禽斗唱,小相爭。林中有數條溪流,似一襲玉帶,繞顧群山。湖泊四周種滿了莊稼,和一頭耕牛為伴,融融恰恰。湖泊水盈,溢出一條小河,小河兩岸,農舍林立,俱是幾間茅草屋,零零散散圍著幾道籬笆,鴨散落在左鄰右舍之間,悠然自得。青的松,斑的竹,翠的柳,綠的槐,還有些不上名堂的黃花白樹夾在其中,灼灼爭艷,還有一個采茶的姑娘,名葉筱熙,一個只會舞刀弄槍的大姑娘葉詩瑤,不知道傷心之后可有出嫁了麼……
李落不知道怎麼會突然想起連云寨了,不過說來也是,連云寨是他見過煙火氣息和詩畫意最協調的一天福地,若是能在那里終老,是很的一件事,其實九江府竹溪佳也不錯的。
想著想著,忽地心頭一,往石階去,那里冒出來一個人,李落定睛一看,一怔,臉驟然一變,怎麼會是“他”!?
他想過誰會出現在石階的盡頭,黑劍白刀?沒有意外,沒有驚喜,該來的總是會來。谷梁淚?如果是,這虛境之也能添幾分絕。流云棧?相柳兒?小殤?璃……不管是誰,他都沒有料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會是“他”。
一個死過一次,又活過來的人。
任遠衫之子,任重……或者也能喚他譚遠,千人千面,這種手段似乎是歸藏的拿手絕活。
李落看著“任重”,沉默不語,當年在鏡水潭底一別就再也沒見過,果然,湖底碎裂,他到底也沒死在那里。
道有獻工,人名偃師,王薦之,問曰何能,偃師曰所造能倡者,王驚視之,趨步俯仰,俗人也,巧大頷其頤,則歌合律,捧其手,則舞應節。千變萬化,唯意所適。王以為實人也,技將終,師立剖解倡者以示王,皆草木膠漆白黑丹青之所為,而無不畢興者,合會復如初見。后樂家翻為戲,玄黃雜青,五繡,戲弄人雜婦,百馬戲斗虎,唐銻追人,奇出胡妲,懸倒垂,莫不只在掌之間。當初在鏡水之下,他便有這個天地似乎只是別人手里的提線木偶,“任重”也有類似言語,站在一面鏡子前凝鏡面,鏡子里的人也會看著鏡子外,那麼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鏡中方寸。
似乎要擋下的人不只是一個黑劍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