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虎年七月六日,宜酬神,訂盟。
李閻回放著小周和徐天賜的錄像帶。
徐天賜使蝴蝶雙刀。掌中刀蹁躚若游龍。
小周使一手九環大刀,刀勢潑墨揮灑,一度製得徐天賜不能還手。水銀瀉地一樣的文聖刀讓李閻看得手心冒汗。
二十一刀,足足二十一刀,李閻自認找不到任何還手的機會,就是這二十一刀,斬得徐天賜滿痕。
就是這兒,李閻眼神一凝。
還手!
果不其然,畫面中的徐天賜腰間發力崩,左右手刀磕在環刀上,順勢前,小周經驗老辣,九環大刀往上一挑,向徐天賜的脖子。徐天賜左肩一抖,手腕抵住小周的小臂,蝴蝶刀向小周雙眼,蝴蝶刀尖幾乎著小周眼皮,寒氣森森,而九環大刀刀已經在徐天賜脖子上出一條線!
誰退,誰死。
終究九環刀力猛,小周怒喝一聲,九環大刀得徐天賜連連後退。細碎的腳步聲音踩得人心裡發。
「倉啷~」
徐天賜退到擂臺邊上,子向下跌去。
可李閻自然看的清楚,徐天賜這一腳沒有踩空,是結結實實地踩在大理石地板上!
隨著徐天賜的一個趔趄,小周認定他右腳踩空,力道一吞一吐,改下為平推,想把失去平衡的小周趕下擂臺。
變故突生!
徐天賜暴起如同鷂子蹬天,蝴蝶刀朝著九環刀一盪,挑開他前中門,進步揚腰。蝴蝶刀上挑過小周持刀的手腕。
四濺,半截小臂飛揚上天,九環刀鐺啷啷地的落地。
徐天賜並不停手,膝蓋落地雙刀下劃如穿花蝴蝶,在小周肚皮劃出一個凄厲的X字……
李閻默默地關上錄像帶,臉平靜。
「會腦子,是個打架的才兒。」
小周輸的冤麼?冤。如果最後他沒有留手換力,而是不管不顧,將徐天賜出擂臺,局勢也許大不相同。
小周輸的冤麼?李閻覺得不冤。輸了就是不冤。
分生死的局,你想點到為止,就得有付出代價的心理準備。何況,你憑什麼認為對方不是故意示敵以弱,李閻自己就曾經用這種手段故意賣給對方破綻,從而迅速結束拳賽。
「徐天賜用的是八斬刀,真正的葉問嫡傳。有冇把握?」
紅鬼問道。
李閻點了點頭。
「還用劍?」
這次李閻拒絕了。
「我壞了右手,漢劍這東西雖然兇,但是耗氣力,我想換一換。」
「換乜?」
「對上八斬刀……。」李閻語氣沉,正宗的詠春八斬刀他在廣東也沒過,有些見獵心喜。
「八卦門有樣看家的兵,子午鴛鴦鉞。」
一旁抿酒不語的余束橫了他一眼。
「你拿一隻左手用?」
「足夠。」李閻言簡意賅。
「狂妄。」
太歲邊笑邊搖頭。
紅鬼看了一眼太歲,又看了一眼李閻。一拍大站了起來。
「我去準備。」
隨著他的離開。
房間里只剩下李閻和余束兩個人。
「喝酒麼?」
余束不知道從哪裡出一瓶燒春來。
「不了。」
「哦。」
兩人相對無言,氣氛詭異又和諧。
……
子午鴛鴦鉞,是八卦門祖師爺董海川所傳的奇門兵,由一大一小兩個月牙刃相對勾連而,左右一對,有點像畸形的數學字母x,中間留出隙讓使用者握住。是一種比蝴蝶雙刀更見的雙手短兵刃。
「哆!」
李閻的左手圓刃砍在木人樁上。
「鴛鴦鉞是雙手刀,你只拿不擅長的左手去用,勝算太小。」
李閻了手上的繃帶,轉眼看向男人。
「紅鬼哥,來了龍城咁久,還冇跟你打過,不如切磋一下。」
「切磋就冇問題。」一旁坐著的紅鬼磕了磕煙灰,「對了,阿閻,福義大廈對你點樣?我對你點樣?」
「不錯。」
李閻把子午鴛鴦鉞扔到一邊,靜靜地看著紅鬼。
紅鬼了太,呼出一口氣,著臉向窗戶。
「我是吃百家飯張大的,冇練過拳,打呀打的,拳頭自然了。」
他出一手指:「我記恩,太歲在我吃不上飯的時候收留我,我可以把命給,那你講,我對別人有恩,別人點對我?」
李閻沒有說話,而是默默給自己右手的繃帶加了一層又一層。
「和聯勝完了,你知唔知?」
「知。」
「茱發火,整個香港社團都瑟瑟發抖,你咁紅,記會不會差?」
紅鬼說著,語氣越發森冷。
「紅鬼哥,直接點。」
紅鬼站了起來。
「昨天有人找我,說你吃裡外,要掀福義的攤子,是唔是真的。」
李閻點了點頭。
「話我是說過。」
紅鬼聞言沒有作,只是看著李閻:「為乜出賣我?」
「話,我說過,出賣你,我冇做過。」
李閻冷靜的回答。
「是不是和聯勝不倒,再過大半個月你就要奪帥?」
李閻笑了笑,明天他就要離開香港,當初的話自然是晃點太子樂。
那時節自己和茱分手。也不在想通過這條線撈錢,怎麼辦?天換日,坑和聯勝的錢,這就是當初李閻的想法,不過最後計劃趕不上變化。
現在紅鬼質問自己,李閻確實有些尷尬,雖然他從一開始也沒打算真的去做。
不過他並不擔心自己跟福義大廈的人翻臉,而是擔心,那天晚上的事暴出去……
「紅鬼哥。」李閻斟酌著語氣,盡量讓自己的話在日後不會留下破綻。
「你想置我,問過太歲冇?」
「當然問過。」
紅鬼苦笑一聲:「說知道了,我安分點。」
「既然太歲咁說,不如讓我打完明天的拳賽。」
紅鬼咬了咬大拇指,走到李閻面前:「現在茱保你,我哪敢你啊。」
李閻看著這個從自己第一天來到這裡,就對自己非常照顧的男人。心裡卻想事都到了這一步,不如自己配合他一下。
李閻臉上出一個極為肆意的笑容。
「就是嘛,紅鬼哥,想想看,太歲脾氣咁火都冇我,你自己考慮一下。」
張著一張娃娃臉的紅鬼也笑出聲來,左腳前傾,右勾拳狠狠打在了李閻臉上。
李閻能躲,也能擋,但是他沒有,而是眼睜睜地看著他把拳頭印在了自己臉上。
點四濺。
紅鬼前邁兩步,膝撞在李閻肚皮上,趁著李閻痛的彎腰,拳頭擂向李閻後背。
第一拳,李閻心甘願,第二次膝撞,李閻心平氣和,第三次背上擂拳,李閻就有點不住火了。
他肩膀撞開紅鬼,了角的跡。
「差不多得了,再打我還手了啊。」
「求之不得!」
「你的!」
兩人蹬地上前!
……
寅虎年七月七日,諸事大吉。
「你們兩個,同我講嘢咩?」
余束罕見地放下酒瓶,雙眼瞪得很大。一旁的廖智宗不住搖頭。剩下的人想笑又不敢。
李閻角青紫,沒有說話,紅鬼頂著兩個黑眼圈,臉沉。
他看阮鴻志角忍不住往上翹,熊貓眼一瞪。
「笑,笑尼瑪個頭。」
「好了!」
余束喝止紅鬼。
「今天阿閻打拳,其他的事等阿閻打完再說,上臺。」
走過李閻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語道
「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