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只要有了正確的認知,那理起來的難度就下降了很多,很多時候,讓人頭疼的其實是老虎吃天無下口,而只要有了正確的方向,那後續要做的事也就是沿著既定的正確路線前行。
最初級的那些左右前後、簡單的加減法、姓名方位這些理論上只要有一個耳濡目染的環境,時間長了,自己就會學會。
而三世紀在教育上,尤其是這種理論上自己就能學會的東西,依舊有很多人不知道的原因其實就一個,就沒有這種環境,大家都是文盲,哪會有地方讓你耳濡目染?
想屁吃呢,是吧!
所以當時南宮雪提議給了陳曦一個非常正確的方向,進而纔有後面努力發展戲曲,以及讓人儘可能的消減法鏡播放的難度,爲的就是復刻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那種大規模掃盲的作。
不過後者的難度實在是太高,時至今日,依靠大表哥和柳庭纔算是勉強解決了問題,反倒是前者,戲曲這種東西早在商周年間就有,只不過早先的戲曲更多是儺戲,也就是所謂的扮演鬼神,演繹神話故事,祭神跳鬼、驅瘟避疫、表示安慶的娛神舞蹈。
所以早先的儺戲有著非常明確的意圖,核心思路是祭神,而不是演繹,更不是教學和娛樂,只不過經過了上千年的發展,到了漢朝,戲曲已經有了一些自己的發展,只是還沒有離曾經的束縛。
陳曦在泰山年間搞戲曲的時候,純粹是爲了在閒暇時候能搞點娛樂,外加整點所謂的神文明建設,等後面有了幾州地盤之後,搞戲曲更多是爲了收納孤,給這羣人找個出路。
畢竟漢末這年頭,算了,也別漢末這年頭了,封建時代大多時候,年男只要不得病,基本都有一個出路,但不同,尤其是孤,沒啥一技之長,你連打工都沒人收,基本只有賣一個出路。
實際上不要說封建時代了,哪怕是在後世,年男只要不得病,不沾染黃賭毒,是個正常人,無論如何都能活下去,而且還能活的很好。
這種好不會因爲你學位高低而變化,而是特指在同樣水平下,年男的社會活天然能在養活自己的同時,還能養活其他人。
所以孤兒養到十四五歲,拉去工地當小工開始跟著學,總是能有一個活路的,但孤養到十四五歲,除了拉去嫁人,當時紡織業和畜牧業還沒起來,陳曦還真沒有太好的安排。
畢竟就算是你齊民編戶,給孤分田了,除了數健婦能有足夠的能力開墾田畝進行耕作,大多數正常孤在那裡擺著,總不至於有人認爲在沒有犍牛的況下,孤能開墾播種三十畝的土地吧。
所以當時陳曦搞孤兒院的思路其實是發老婆,反正也沒人要了,發老婆得了,至於尊重不尊重的問題,那是後世需要考慮的東西,真到了這個地步,死活纔是要考慮的東西。
畢竟封建社會真的沒有多不出力的腦力工作,或者更爲直接的魚工作可以安排給,這年頭常規工作之中最輕鬆的織布紡紗那也是要消耗相當力氣的,幹一天腰痠背痛可不是說笑的話。
直到後面南宮雪這個戲曲重度好者給陳曦建議搞戲曲,纔有了其他的出路,畢竟常規行當真的容不下這麼多人,而一個給漢室進行羣掃盲的行業,容納個幾萬人還是沒啥問題了。
雖說幾萬人也不多,但幾萬工作崗位也不了,而且相比於其他職業,這個已經算是同時代難得的輕鬆行當了。
有了這個思路,又有陳曦主推,這近十年發展下來,給軍隊這種管理標準相對比較嚴苛,可以按照時間點推進,查的地兒搞到這種程度,說實話,還算正常了。
當然,在軍隊閒暇時間上演一些戲曲什麼,除了搞教育,也能一定程度的緩和氣氛,保證軍隊的士氣,唯一的缺點就是,演戲的人員現在基本都是,經常會出現演戲人員演著演著就人員流失了。
尤其是給某些有駐紮區域,有駐地的軍隊演戲,呆的時間長了,就很有可能和當地的士卒產生一些故事,雖說不能當場就好事,但這邊一退,士卒那邊申請一打,回去就能舉辦婚禮。
這也是戲曲圈年年有新人,但總也就維持在這個規模,既沒有大規模膨脹,也沒有迅速小的原因,說白了就是年年有人進來,也年年有人畢業嫁人跑路,總之流好的。
最早的那種全神仙級別的戲團,到現在連一個員都沒有了,全部嫁人了,哦,還有某狗的外室,直接是擁有神天賦的戲曲員。
總之,可喜可賀,有人找到了合適的下家,有人一定程度上普及了教育,還有人能在這段時間不依賴別人養活自己,可謂是一舉數得。
然而這等在陳曦看來一舉數得的事,在塔瓦斯德斯的眼中看來就非常的不可思議了,教育這種事在古代,哪裡有這麼容易。
作爲安息皇室出的塔瓦斯德斯可是很清楚的,哪怕是宮廷的衛軍可都不是每一個都是識字的,認不認字在這個年頭,甚至可以代表出,而漢室的士卒,認得可能不多,但半文盲也是進步啊!
“哎,越想越頭疼。”塔瓦斯德斯看著左右的護衛,不由得嘆了口氣,他只要有閒暇就努力的給這羣護衛傳授自己的積累,但能有幾分效果,塔瓦斯德斯也沒把握,畢竟他只是一個人,而有些東西非得數遍講述纔能有效,而他哪裡來的這麼多的時間。
“軍師,您是因爲淋雨而頭疼嗎?”岡多法作爲塔瓦斯德斯的親衛統帥,聽到他的話,有些不解的詢問道。
雖說出自蘇倫家族,但岡多法和塔瓦斯德斯的還是相當不錯的,放在以前,蘇倫大族和皇室皆存的時代,兩人見面哪裡會有現在這般心平氣和,沒直接打起來已經是進步了。
“比這可頭疼多了,在想漢室那邊的事。”塔瓦斯德斯嘆了口氣說道,“越是想,越是覺得漢室全方位,無死角的強大。”
“我們只是一路側軍而已,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岡多法很是隨意的開口說道,一副沒有鬥目標的躺平神。
“若是這樣想的話,未來的我們最多守住喀布爾,漢室有句話做取其上者得其中,取其中者得其下,如果不按照最高的目標去要求的話,我們現在這個況,得其下的話,恐怕連守住喀布爾都不現實。”塔瓦斯德斯搖了搖頭說道,“想要進取,必須要時刻準備,並且持續努力。”
“但整的歷史進程更甚於我們的努力,只靠努力就能解決問題的話,我們其實不會走到這一步。”岡多法有些失落的說道,阿爾達希爾不努力嗎?非常努力,天資不高嗎?高的很,但困守一隅。
“你這話也就跟我說說,如果跟其他人說的話,說不好要治你的罪,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塔瓦斯德斯盯著岡多法,如果他的親衛統帥都是這樣的思維,那大軍到底抱著什麼樣的想法,可真就要好好考慮了。
“我只是越瞭解,越覺得漢室可怕。”岡多法嘆了口氣說道,“我特意去查閱了漢室和貴霜戰爭的詳細資料,雖說其中有很多貴霜自的問題,但漢室的強大也是毋庸置疑的,太強了,強的讓人絕,貴霜很多的努力,其實都只是在掙扎罷了。”
岡多法會和塔瓦斯德斯說這些就是因爲他一開始是真的想要沿著理想前行,去復安息,收回舊土,所以他特意去了解自己的對手,但越是瞭解越是絕,有些東西,知道了,甚至不如不知道,最起碼無知不會讓你恐懼,而知道的越多,會讓你越發的恐懼。
岡多法的心志非常的堅定,但再怎麼堅定的心志,看完雙方的實力對比,看完雙方的人口基之後都會產生絕和恐懼。
看之前:我在找尋對方的弱點,學習對方的優勢,讓我們超越對方。
看之後:這是我們能對付的對手?這不直接投了算了!
實際上這就是八九十年代很多睜眼看到國外直接人麻了,生出投降論的原因,說白了就是因爲差距太大了,以前無知的時候,還能維持著信心,但現在有了一定的知識,能意識到差別了,才更讓人絕。
岡多法的況就是如此,他有足夠的知識,也有足夠的信念,可正因此看完之後,才覺得人生毫無意義。
“哪一個推翻舊王朝,建立新朝的人在踏出那一步的時候,敢說自己是獨一無二的救世主?”塔瓦斯德斯看著明顯迷茫的岡多法嘆息道,這就是漢室的可怕之,你瞭解的越多,就越發的對於自產生迷茫,甚至過分點講,塔瓦斯德斯覺得自己就算輔佐阿爾達希爾恢復了舊土,安息民的生活也未必比現在更好。
縱然陳曦沒調侃中亞世家的廢程度,但中亞世家背靠陳曦,對於中亞的發展進程而言,是明顯朝前的,也就是說,哪怕有著這樣那樣的波折,但總上安息民的生活質量是在緩步上升程度,願意加各大世家的安息民,在不遭遇到蝗災的況下,生活質量是在顯著提升的。
這纔是中亞世家能站穩,並且坐穩江山的重要原因,文化不同,風俗習慣不同,甚至語言流都有問題什麼的,確實是極大程度的提高了統治難度,但這些並不是致命問題。
就跟空降一個外星老爺下來,要給整一套接近共產主義的制度,並且真實運營了你生命五分之一的長度了,且在這個期間哪怕是帶著審視的目也沒有找到什麼問題。
那麼接下來外星老爺表示他繼續會維持之前的制度,並且儘可能提升大家的生活質量,你會因爲外星老爺有一些奇怪的文化制度,詭異的風俗習慣,以及語言流有點小問題,而不認可外星老爺嗎?
也許會有不認可的,但對於大多數被統治階級而言,直接拿腳投票就是了,跟著外星老爺不也好的。
這也是當前中亞大多數百姓的思路,反正跟誰都是中下層,那爲什麼不選擇一個讓我活的輕鬆的地兒?
塔瓦斯德斯對於中亞百姓這種行爲和想法並不會產生叱責的想法,畢竟當年捨棄中亞百姓的也是他們,現在那羣人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安樂的家已經是僥倖了,沒必要站在道德高去指指點點。
更何況這種行爲也未必能算是道德高點啊。
“只是覺得太難了,我有時候都在想,阿爾達希爾將軍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信念才能維持著現在的狀態,面對失敗一次又一次的發進攻。”岡多法著雨幕之中影影綽綽的影,帶著幾分慨說道,哪怕他已經產生了失敗主義的想法,但他還是得承認阿爾達希爾的魅力。
縱然被這種失敗主義所籠罩,岡多法既沒有私底下聯絡漢室,也沒有想著什麼時候投機一把,只是帶著疑發問,並且將不該講的容都說給塔瓦斯德斯聽,已就足夠說明阿爾達希爾的魅力了。
“所以他是主公,是將軍,而我們是手下。”塔瓦斯德斯笑著說道,“頭領最爲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信念,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失敗所籠罩,實際上真要說的話,高加索那邊跳出來之後,我們是在日漸變強的,並沒有變弱,只是對比對手我們依舊很弱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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