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的面在這一刻變得沉不定,和夏侯兄弟那種不太懂政治的傢伙不同,曹仁的腦子在曹氏兄弟之中算是相當不錯的那種,而且有著相當不錯的大局觀,所以一早曹仁就意識到自家大兄曹的統治基已經出現了盪,而這一次近乎是這種矛盾的發。
張繡當前說的這些意思,在曹仁看來其實不在乎是打阿爾達希爾,還是撤回去,而在於直接幹爛掉曹的戰略,直接整出來一個戰略層次的錯誤,使得曹本足以維持勢力的基礎,出現盪。
當前曹勉強還能維持勢力的基礎就是能力,畢竟曹麾下的將校文臣、底層士卒臣民再不怎麼滿意曹,也得承認曹的能力是值得信任的,所以纔有了現在甭管怎麼罵曹,沒有走的那些人,依舊沒有走。
可如果曹在戰略層都出現了失誤,在能力上開始被人懷疑的話,那曹的統治基礎就會被瓦解,而這已經是曹僅有的統治基礎了。
所以曹仁在聽到張繡這話的時候,面變得很難看。
“現在撤的話,就算阿爾達希爾退回之前的高地營地,也絕對不可能以水代軍淹沒我等,可要是繼續往赫爾曼徳河渡口衝的話,那可真就未必了。”張繡很是認真的開口說道,他的腦子不是很好,但有些話別人可以告訴他,由他來說,畢竟他的背景在這裡擺著,老曹還能殺了他不?
“赫爾曼徳河渡口那邊,是阿爾達希爾的糧道,我們殺過去斷了阿爾達希爾的糧道,對方後續本沒可能繼續支撐,必然不戰而敗。”曹仁盡力的抑著怒火,給張繡開口解釋道。
“所以呢,所以阿爾達希爾拿自己的糧道爲賭注,幹掉我們所有人是吃虧的嗎?”張繡一挑眉詢問道,“斷了阿爾達希爾的糧草後勤,用不了七八天,阿爾達希爾不撤退,自己就得崩盤,但阿爾達希爾如果用赫爾曼徳河的糧道爲餌,幹掉了我們,沒有了兵力的我們,還能讓阿爾達希爾崩盤嗎?糧草起碼還有幾天能想辦法,再不濟還能撤,兵力呢?”
曹仁和張繡雙方都沒有說去阿爾達希爾的高地營地去阻擊這種話,如果放在之前團結一致的話,這種事還是可以做的,但現在張繡這是自己的意思?不,這是一羣人的意思好吧。
說白了,現在的大軍其實已經分裂了,曹仁只是名義上的統帥,但他能調多的將校得看他的能力。
“伯淵,咱們將話攤開了說。”曹仁深吸一口氣,他覺得不能和張繡在這件事上糾纏,因爲再繼續糾纏,就更沒希去執行原有的計劃了,拖時間對於張繡本也是勝利,至於說時間拖得多了,阿爾達希爾到位決堤了怎麼辦,上山唄,反正行軍來不及,就地上山還是來得及的。
張繡不置可否的盯著曹仁,而夏侯淵這個時候已經意識到了有些東西,轉而怒視著張繡。
“你們現在推舉世子,只會讓局勢更爲糜爛。”曹仁面鬱的看著張繡說道,“司空手上掌握的力量,世子還不足以挑戰。”
“若是足以挑戰了,就沒有現在這點屁事了,世子如果能在真實的力量上過司空的話,那還用討論這些,曹子孝,你憑良心說吧,如果世子的力量過司空,你會站在誰的立場上!”張繡冷笑著說道,裝什麼裝,曹昂換曹對於他們曹氏和夏侯氏並沒有損失,那爲什麼要手。
“但現在還沒有。”曹仁回答出來了讓夏侯淵無比震驚的答案,甚至讓夏侯淵的腦子都被震糊了。
“現在是機會。”張繡神冷漠的開口說道。
就這麼撤回去,直接屎盆子往老曹頭上一扣,直接戰略層出錯,打出對於曹能力的質疑,這事就贏了。
張繡本無所謂阿爾達希爾到底是回山地營地,還是派遣高機主力冒雨吸引其他人注意力,自率領主力前往渡口,對於張繡而言都無所謂了,現在這個機會足夠讓曹昂直接上位。
沒有道德的父親,敗壞人心的老曹,能力不夠的司空,三合一之下,足夠讓已經掌握了一定力量的曹昂直接繼位。
“不行。”曹仁思考了良久,搖了搖頭說道。
“那你們去渡口,毀掉糧道,我帶人回坎大哈。”張繡直接和曹仁挑明瞭,這他媽的是直接政變。
“張伯淵!”曹仁對著張繡低吼道,他已經完全明白了張繡的意思,現在曹氏的主力都被派遣出來了,如果在這裡分兵,張繡帶人回去,以現在的態度,那就是政變,不,是撥反正。
“我說過這是機會。”張繡很是坦然的看著曹仁開口說道,“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我敢來說,只是因爲這裡除了曹氏和夏侯氏可以這麼說,也就我這麼說了,這麼做了不會死。”
張繡心態沉穩的原因很簡單,真搞砸了,直接走人就是了,天下之大,還沒有他張繡生存的地方了,說句過分的話,他現在去投蔥嶺,起碼是個繼承人啊,怕個屁,人生能有幾回搏,幹了!
以前這些外姓將校沒考慮過撥反正這種話,因爲他們既不知道該找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曹昂的出現,從某個角度統合了這種思想,他們最起碼是有了一個人選和保底。
就跟滅諸呂的漢室列侯一樣,他們最後只要找到了合適的繼承人,那麼他們的行爲自然是正義的。
而現在在張繡等人看來這就是一個機會,老曹在坎大哈城確實還有兵力,但曹核心的將校現在其實都已經被派遣出去了,真正能讓曹如臂使指的只有典韋及其麾下的虎衛軍。
還是那句話,這玩意兒很難搞,但也不是不能搞,張繡拼著顱腦沸騰將軍團天賦開到極限,延的穿之矛,是有把握拼掉虎衛軍的,而且老曹的作讓很多虎衛軍的將士也很是不滿,在這種況下,張繡只要表現出來足夠的戰鬥力,虎衛軍大概率會讓步。
唯一的問題可能就是典韋及其麾下真正核心的那部分虎衛軍,規模不算很大,也就一兩百人,這些人才是真正的麻煩,理論上來講,有這些人死撐保護著曹的話,在不想真正弄死曹的況下,短時間也未必能拿下,而撥反正這種事,拖久了,難免會出現變數。
所以必須要速戰速決,爲此張繡都做好了自的準備,典韋你超級強是吧,來,我讓你看看能讓呂布變地中海的威力!
本著這種思路,張繡已經清楚的意識到,現在就是他在等待的時機,面對曹氏主力,他們這些外姓將校未必會輸,但有那些人拱衛,他們短時間肯定拿不下,但沒有了曹氏的主力……
張繡靜靜的看著曹仁,他很清楚曹氏和夏侯氏的高層如果以誼而言,絕對不會放棄曹,但家族發展到這種程度,怎麼可能以個人的行事,連陳曦這種仙神行走在大地上都不可能以爲基準。
所以曹仁和夏侯淵就算再怎麼憤怒,有想要拿下張繡的衝,在考慮到現實的況,他們也必須要評估一下可能,爲了保曹和這羣人拼,然後兩敗俱傷,損害所有人的利益?還是作壁上觀,順水推舟,甚至是加他們,延續自的利益。
畢竟曹昂上位最大的一點優勢就在於,曹氏和夏侯氏整不會有損失,哪怕他們個人會有一些損失,但家族整的利益獲得了保全。
這實際上漢初列侯誅滅諸呂的邏輯,劉姓宗室不在乎你出格的作,只在乎你能不能保住大家集的利益,哪怕這期間某些個輸的很多,但只要集利益獲得了保證,這種以家族爲延續的邏輯,也是會自主的制個的和惱怒。
“不行。”曹仁沉思了良久,最後搖了搖頭,“還沒到那種程度。”
張繡看著曹仁,對方能思考這麼久,那就絕對不是考慮什麼兄弟之之類的東西,畢竟如果是因爲那種原因的話,就該是當場口而出,而不是思考很久最後給出答案,這世間除了數學,人際關係之中的深思慮其實都是權衡利弊罷了!
“行,那接下來靠你們自己來吧。”張繡直接轉離開,曹仁聞言面一沉,直接手拽住了張繡。
“是誰在給你出謀劃策。”曹仁這個時候也不想反駁了,有些事只要權衡了,那說明就有可能發生。
忠誠這種東西,只要被放在了天平上進行權衡,那其實就已經不用在考慮忠誠了,沒執行只能說是籌碼不夠。
張繡雖說後續的話沒說,但他其實在某個人的提點下,其實已經明白了曹仁現在意思,那就是對方並非是無條件站在曹的立場上。
“誰知道呢,總之並不是禍害就是了。”張繡神平淡的開口說道,“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剩下的就是你們的事,而你既然拒絕了我的提議,那相信現在確實不是最好的時機,畢竟你瞭解到的東西肯定比我更多,所以我信你的判斷。”
張繡說完,看了看夏侯淵,然後迅速的離開,只留下心頭沉重的曹仁和麪鬱的夏侯淵。
“子孝!”夏侯淵看著曹仁低吼道。
“伯淵不是一個人的意志,而是代表了一羣人的意志,子修之前的表現非常優秀,讓人看到了其他的可能,更難能可貴的是,子修並不會來。”曹仁嘆了口氣說道,“那麼扶子修上位又有什麼問題。”
護衛這個時候早就被驅趕到很遠的位置,又有特殊的防護,曹仁也不介意給夏侯淵說點真心話,張繡爲什麼找曹仁,而且當著夏侯淵的面說這話,說白了就是曹仁有腦子,有大局觀,而夏侯淵的兒子是曹昂的鐵兄弟,外加有足夠的政治能力,哪怕夏侯淵現在轉不過來,回頭沒宣泄找自己兒子,也會得到同樣的結論。
“我們不可能和這麼多人打起來的。”曹仁嘆了口氣說道,“如果是爲了對抗阿爾達希爾,我們犧牲多都是有意義的,但如果是爲了大兄而進行戰,說實話,很難,是員麾下都會有很大問題。”
爲了保護老曹而戰?笑死,馬聘這羣人不得當場跳反了,爲了國家而戰他們尚且能忍曹這個傢伙,現在變了爲了曹而戰,那不得趕調轉槍頭,給整個天誅國賊!
“告知給大兄也沒有什麼用,因爲解決不了了。”曹仁嘆了口氣說道,“實際上從前年那次大清洗開始,患就留了下來,只是中間發生了一些事,加上子修繼位管理,勉強維持住了,沒有發出來,但實際上子上的問題並沒有解決,而大兄回來之後,這些問題就又顯現了。”
雖說一個組織並不需要每個人都絕對靠譜,只需要在必要的時刻相對靠譜就行了,哪怕一個組織半數都是混子,但只要重要的崗位是正常的執行者,能維持著運轉,這個組織就能活下去。
至於說指整個組織都對上忠心耿耿,嚴厲執行命令什麼的,那都是扯淡,人惰在那裡擺著,本不可能出現那種極端的況,短時間靠著個人的信念和集塑造的觀念反人還行,但長時間那就純屬扯淡了。
同理忠誠這種難能可貴的東西,也不可能是什麼無條件,完完全全的思想鋼印,大多數時候都是依託各種理由綜合起來的結果。
曹勢力維持的基礎從最一開始就不是普世道德,而是能力和利益,後兩者非常重要,大多數時候,一個組織只要能維持能者上,庸者下,利益儘可能公平的分配,這個組織就能平穩的延續下去,並且蒸蒸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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