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老朱有心放低姿態,去登門請教。
恐怕以老朱現在的腥威名,他一開口就能夠把所謂的名家給嚇死了。
左思右想,老朱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聽到老朱不愿意,韓度瞬間傻眼了,‘怎麼這種好事,都還有人要拒絕?’
其他書法名家的字寫的再好,那對寶鈔也是屁用沒有啊。
老朱驅除韃虜、恢復華夏冠,在老百姓心目當中,那就是頂天立地的英雄。
至于書法名家什麼的,在老百姓心里有一碗飯重要嗎?
印著老朱字跡的寶鈔,會無形之中便增加信用;要是印上了書法名家的字跡,那算是怎麼回事?老百姓也不認啊。頂多被幾個好書法的文人,所珍惜。
但幾個文人的好,和全天下百姓的認同,孰輕孰重,韓度還是分得清的。
于是,韓度只好著頭皮再次向老朱求字。
老朱覺得韓度有些無禮,咱都說了讓他去找書法名家,他卻偏偏要讓咱寫字。輕輕的把筆放在筆架上,問道:“為什麼非要朕的字?”
“回皇上,理由有兩個。”韓度解釋道,“其一,皇上書法雄強無敵,行筆自然流暢,儀態生,風神獨,雅拙中蘊含拔之姿。皇上的字跡太有特了,可以說天下間僅此一例,獨一無二。”
“臣曾經說過,制作的寶鈔最要的一點,就是要防止別人偽造。皇上的字跡如此的獨特,如果能夠印在寶鈔上,豈不是就相當于一道防偽手段,豈不哉?”
還有更加關鍵的一點,韓度沒提。那就是,不管韓度找哪位書法名家來寫,那都有泄的可能,人家既然給韓度寫了,自然也可以給別人再寫一遍嘛。
唯有請老朱來寫,沒有這個患。老朱給韓度寫了之后,只要他以后不寫,誰也不能夠強迫他。
“其二,寶鈔本沒有價值,能夠讓它發揮貨幣作用的關鍵,就在于它所蘊含的信用。只要信用足夠,寶鈔自然不會貶值。皇上乃天子,更是天下共主,皇上的手書印制在寶鈔上,無形之中便能夠增加寶鈔的信用,這可是對寶鈔有百利無一害的事。”
老朱聽韓度說的有道理,便答應下來。
“好吧,朕就賜你幾個字。來人,鋪墨。”
老太監趕從宦手里拿過大張的宣紙,在老朱的案上鋪好,笑著和韓度說道:“韓大人真是有福氣,能夠得到皇上賜字。”
韓度笑著看了老太監一眼,轉而朝老朱一拜。
“托皇上洪福,臣惶恐。”
老朱握著斗筆,看了韓度一眼,說道:“要寫什麼?說吧。”
“皇上先寫大明寶鈔四個字吧。”韓度可不敢讓老朱等著,連忙道。
老朱聽了眉頭微微一皺,“怎麼不寫,大明通行寶鈔,和原來的一樣不好嗎?”
“皇上,新鈔新氣象,臣覺得大明寶鈔四個字氣勢宏大,增加兩個字反而氣勢不足。當然,要是皇上認為還是用原來的話,那就用原來的吧。”
老朱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提筆靜氣凝神之后,揮毫一氣呵。
大明寶鈔四個大字出現在宣紙上,一獨特的神韻將四字聯系在一起,看的韓度滿意至極。
接下來韓度有請老朱寫下,一百文,五百文、一貫、五貫、十貫、五十貫、一百貫等字樣。
甚至還藏著小心思,讓老朱將‘寶鈔提舉司制’也一起寫了。
老朱一邊接過老太監遞過來的手帕手,一邊看著自己寫的字,忽然問韓度,“你這五十貫、一百貫的都有,難道你想要印制這麼大的寶鈔?”
“回皇上,是的。”
“那你就不怕這種大額的寶鈔印出來,會導致寶鈔貶值?你自己也說過,寶鈔不能發放的太,太了貨幣的作用有限,但是也不能夠發放的太多,太多了會引起寶鈔貶值,搖大明的國運?”老朱手的作,越來越慢,狐疑的看著韓度。
“皇上請放心,臣印制大額的寶鈔,是為了方便那些大額的商業易。這種寶鈔臣會從數量上去限制,只會印極一點的這種寶鈔,不會引起貶值問題的。”
只印一點點?這到是一個不錯的辦法,老朱點頭。既保障了大宗易的方便,又保證了不會對寶鈔形什麼影響。
韓度說完,臉帶笑意的從老太監手里接過裝著字的錦盒,“謝皇上,那臣就告退了。”
老朱怪異的看著一眼,見他真的準備退出去,連忙攔住他,“等會兒。”
“皇上還有什麼吩咐?”韓度有些意外,不知道老朱住自己有什麼事。
“你今天來見朕,就只是為了這些字?就沒有其他的事?”老朱神詫異,不甘心的問道。
其他的事?沒有了啊。
韓度兩只眼睛看著老朱眨了眨眼,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我自己有什麼事,難道我自己還不知道嗎?
韓度很確定,他今天來找老朱就是這麼一個目的,真的沒有其他的事。
只是不能夠這麼直來直去的和老說,于是韓度便道:“臣愚鈍,還請皇上明言。”
老朱無奈只好直接說道:“戶部尚書找你的事,難道你就忘記了?”
原來是這件事,可是這有什麼好說的?事不都已經過去了嗎?
韓度不解老朱的意思,只得老老實實的回道:“臣自然沒忘。”
說完了這句,韓度便閉口不言,沒了下文。
就這?老朱看韓度眼神更加不對。不應該啊,難道是這小子不了解這其中的厲害?
“你爹,難道沒有和你說過這里面的干系?”老朱聲音沉厚問道。
韓度語氣平靜的解釋,“回皇上,家父和臣提起過,是臣沒有放在心上。”
“為什麼?”老朱繼續問。
韓度沒有立刻開口,而是拿眼睛朝著周圍掃視了一下。
老朱頓時明白了韓度的用意,揮手讓周圍的人都退了下去。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韓度朝著老朱一拜,才說道:“是,皇上。臣沒有放在心上的原因有二,一來是臣位卑言輕,即便是在意這種事,也無力改變什麼,還不如想著怎麼將皇上的代完要更好一些。第二個就是,臣雖然被文所孤立,但這對于臣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老朱聽了,雙手抱在一起,背脊微微后傾靠在龍椅的墊上。
“你知不知道被孤立之后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以后,如果沒有朕幫你,你就算是立了功了,也會到他們的集阻撓。寶鈔提舉司以后不管是想要人還是,都不會有從前那麼容易了。”
老朱雙眼幽深的盯著韓度,就差說一句‘你還不趕快過來抱大,還在等什麼’了。
可是,今天這大,韓度是不會抱的。
為什麼?
因為,韓度其實自始至終對老朱都有著一畏懼。
老朱這皇帝城府太深、太過可怕,而且他還是那種喜怒無常的人,‘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饒’,歷史上老朱連殺自己生死兄弟的時候,都不帶一猶豫的。
更何況是他韓度?他何德何能認為他能夠是例外?
因此,韓度一直以來都對老朱保持著足夠的尊敬,就是怕萬一有一點失禮之,導致大禍臨頭。甚至,如果韓度不是要戴罪立功的話,他本就干脆連都不想當。憑著他的手段,在這個世上,不說隨隨便便富可敵國嘛,讓自己過的舒服一點還是沒有問題的。
因此,面對老朱拋出來的橄欖枝,韓度沒有上前接下。
“臣自知道用心做事,至于立不立功臣沒有想過,也不想去想。”韓度直接表明心跡。
老朱臉不太好,“你真是這樣想的?”
“臣就是這麼想的。”韓度點頭,沒有毫的猶豫。
啪!老朱手掌拍在扶手上。“糊涂!你以為你退讓,這事就過去了?你退一步,別人就會進一尺,你退一尺,別人就能進一丈。抱薪救火,沒完沒了,直到你退無可退。”
“皇上高看他們了,”韓度搖著頭嘆道,“有皇上看著,他們也沒有什麼手段來針對臣,無非不過就是從錢上面來為難一下臣罷了。說道錢財這塊,臣還真不怕。不是臣自大,要論別的本事臣或許自認不如他們,但要論賺錢的手段嘛。呵呵,他們比臣差遠了。”
老朱聽了韓度的話,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至于韓度說他會賺錢,老朱也是認可的,畢竟如果對錢沒有足夠的了解的話,他本不可能對寶鈔的認識深到那種程度。
想到這里,老朱心一陣郁悶,揮揮手就要打發韓度,“出去吧!”
見韓度站在那里言又止,老朱看了一眼,便說道:“你不走,還想要干什麼?”
“臣被皇上住,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韓度不好意思的說道。
“什麼事?說吧。”
“臣想要在寶鈔上,印一些圖案,不知道能不能把皇上的畫像印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