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但說無妨，只要屬下有能力，都會盡力辦到。”

……

轉眼間，半個月過去。

這半個月，唐云瑾沒出過院子一步，也只有小月偶爾出去買些菜，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經過半個月的修養，夜宸寒已經恢復的差不多，沒有預想中那麼久，可以簡單理一些堆積的事務。

這日，趁著九青將書房的東西送過來，他便隨口問了句：“凝雪院那邊最近如何？”

“回主子，那邊現在由榮恒暗中監視，說是王妃一直都沒再出院子過，只有邊的丫鬟偶爾出府買些菜。”

聽完匯報，夜宸寒眉梢擰起：“何時變得這般能沉得住氣了？”

半個月，不哭不鬧，也不再來找他質問，明明對沒有任何限制，卻連門都不出。

這一點都不像是夜宸寒記憶中的唐云瑾。

“屬下倒是覺得，不是王妃能沉住氣，是了打擊。”九青低垂下頭說道。

他知道自己這話一說出來，主子定是不悅的。

“了打擊？”夜宸寒凌厲的視線瞥向他，譏諷一笑：“那人還能承不住什麼打擊？”

九青稍微沉默了一下，才把那日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夜宸寒聽后，眼神稍微的變幻了一下，接著又快速的恢復了平靜：“你是說，那日已經當面與丞相見了？”

“是，丞相與侍郎走后，王妃便尋來了，不過由黑鱗衛攔下了，見不到您便回去了，之后再也沒出來過。”

“……”

聽到這里，也不知是為什麼，夜宸寒總覺得心里很堵。

明明他應該暢快才對，那人刺傷他，本該如此，可他就是不舒服。

還想，見到……

這種與自極為矛盾的想法，在腦子里徹底揮之不去了。

他有些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折磨唐云瑾，還是在折磨自己。

“主子？”九青試探喚道。

夜宸寒緩過神來，指了指一旁的桌子，九青便把手里所有東西放了上去，剛要轉離開，耳邊又響起主子凌厲的聲音：“整日窩在房里，對而言，可不是好事，讓過來見本王！”

“……是。”

片刻之后，唐云瑾無聲的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夜宸寒表面上仔細翻閱著書卷，實際上一個字也看不下去，他能覺到那個人就在邊站著，卻故意在跟他保持著距離。

如此，讓他心中很是不悅，嗤笑道：“怎麼？站那麼遠是覺得本王會吃了你？”

唐云瑾沒說話，無聲的走近了一步，夜宸寒這才抬頭看，幽深的眸子微凝，半個月不見，明顯又瘦了。

不但瘦了，眸子還失去了以前的靈彩。

要不是看著這張臉，夜宸寒興許會以為是自己認錯了人。

“怎麼不說話？你沒有什麼要跟本王說的嗎？”

還是沉默著，就像是個啞。

以前懟他，反質問他。

現在卻一個字也不肯說。

“唐云瑾！”

他怒然將手中的書摔在的上。

堅的書角磕在心窩上，悶哼了聲，這才開口：“說什麼？有什麼好說的？王爺早就不把我當人看了吧？既然這樣，又干嘛指我說話？我每個字，都會令你不愉快，不是麼？”

聽到了的聲音，夜宸寒心里就好像安穩了，緒逐漸平靜下來：“你若是不玩弄把戲，本王也不至于如此對你。”

“玩弄什麼把戲？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而已，倒是王爺，自己不覺得矛盾嗎？一面厭惡我，一面又不肯放過我。要非說我虧欠你什麼，那我這幾年的折辱也夠多了，早就還完了。”

沒有任何的歇斯底里，也沒有任何的緒，唐云瑾聲音很輕，像是一片云朵。

但每個字，都宛如巨石，擊夜宸寒的心深。

“所以？”夜宸寒冷漠質問。

他以為，唐云瑾還是會再提和離。

“這不應該由我來說，我說的，王爺從來都不屑一顧。”

“除了和離，別的條件，本王可以答應你。”

“算了吧。”唐云瑾輕輕搖頭，“沒必要。王爺以前還答應過，不會找我麻煩，可是，王爺說過的話，似乎從未兌現過。”

“……”

現在的心，就仿佛一潭死水。

也正是如此，讓他有些心慌。

房間的氣氛稍微凝重了一會兒，夜宸寒才又問：“真的沒有別的話要同本王說？”

“要非說有，也可以有。我想完完整整的當一個棄妃，在王府，不沾王府半分，和孩子能好好的生活，希王爺能與我劃清界限，不會再找我麻煩，尋我行醫，按形式出診費，這樣的日子，王爺能給我嗎？”

這個要求，很低了。

對夜宸寒來說，是很好實現的。

可他不愿，也不想，在同府，卻與徹底形同陌路。

心的矛盾愈發大了，他卻是一點也不在乎。

“本王盡量。”思緒片刻，他才悶聲說道。

唐云瑾應了聲，轉便準備出去了。

“等等，本王出十兩銀子，請唐大夫來看看，本王的傷勢，何時可恢復。”

才短暫的見了一面，他不想這麼快讓回去。

“不是已經由玉神醫診治過了嗎？”

唐云瑾眼底飛快閃過一抹冷芒。

半個月前發生的那件事，至今歷歷在目。

“本王更信你的醫。”

這次唐云瑾沒說話，直接走上前去，面無表的將他黑錦解開，接著是里，繃帶。

纖細的手指在他熾熱的上，唐云瑾臉一片冷淡，眸子半垂，仿佛沒注意到夜宸寒一直停留在上的目。

很快，傷口就檢查好了，唐云瑾冷漠道：“王爺傷口恢復的很快，照現在這速度，最多再要半個月，就能完全康復。”

有更好的辦法，但不說。

是恨不得殺了夜宸寒的！

“本王等不了半個月，玉神醫醫不如你，拿你的藥給本王用。”

“……”

“怎麼？不愿意？方才是誰說的，本王可以尋你行醫，只要出診費便可，想反悔？”

聽著他的嗤笑聲，唐云瑾覺得格外刺耳，“知道了。一瓶藥五兩銀子。”

夜宸寒從錢袋中拿出一張百兩的銀票遞給：“本王要你每日親自來上藥，多的都是你的。”

唐云瑾把銀票接過手，沒說話，直接出去了。

在邁出院門的一瞬間，原本無神的杏眸，瞬間劃過一縷諷笑，將銀票收起，抬步朝凝雪院走去。

夜宸寒靠著床榻，閉目養了一會兒，聽到腳步聲靠近，沒睜開眼，只淡聲道：“上藥吧。”

“啊？”九青一手拿著藥，另一只手拿著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還有些碎銀，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聽到了聲音，夜宸寒才意識到不對，睜開冷冽的眸子，看清眼前之人后，聲音充滿怒意：“怎麼是你？人呢？”

察覺到他聲音中的不悅，九青倒吸口涼氣，急忙道：“主子。剛剛是小翠姑娘把藥和錢送了過來，說王妃有些不適，不便過來。”

“……”夜宸寒沉著臉手。

九青把錢遞過去，卻見他一臉嫌惡道：“藥！”

“哦哦！”將藥瓶遞了過去，九青又小心翼翼問道：“那這些錢……”

“看著理，本王不缺這幾兩銀子。”

那個人，為了躲他，竟還規規矩矩的把錢找還給他，真當是在行商麼？

九青訕訕點著頭，趕忙轉出去了，仿佛在這里多呆一秒，自己都會窒息。

夜宸寒盯著手中棕的藥瓶，眸漸冷，慢慢的將瓶子給擰開，一清冽的藥香撲面而來。

令他驚訝的是，這次的要，已經不同于之前的藥泥，而是白的藥膏，不摻一雜質。

的醫和制藥，的確是不可否認的……

冰涼的藥膏涂抹在傷口，冰涼清爽，別有一番滋味……

而此刻，他腦海間浮現的，又是唐云瑾那張清冷的面容。

菲薄的抿了一條線。

如今的，的確是不可否認的優秀，可越是這樣，他越想把錮在邊。

就像是對待籠子里的鳥兒……

剩余的藥，夜宸寒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

他要好好地想一想，下次用什麼理由，把來。

凝雪院。

小月抱著一兜子東西走進來，表面上看著都是菜，實際上里邊塞著賬本。

一進來，唐云瑾就把打掃房間的小翠支了出去，讓小月關上門。

“小姐。”小月把藏的很深的賬本拿了出來，滿臉的興：“店鋪開的這幾天，生意格外的好，一開始大家都以為是噱頭，但小姐贈送免費小樣試用，反饋極好，那些大家閨秀還有一些宦夫人，爭先恐后的來購買，小姐做的那一批珍珠膏，價格那麼貴，現在都售空了。這是全部收。”

唐云瑾輕輕點著頭，眼神看著哪里像心如死灰？

很神的把賬本掀開，一頁頁翻過去。

售價一百兩一瓶的珍珠膏，目前一共也就一百多瓶，已經全部售空了。

仔細看了看賬本，進行了心算，賬目的確是沒問題的，算下來，每瓶珍珠膏，是利潤就凈賺九十多兩。

小月又一臉開心道：“掌柜說，有些小姐或者夫人已經開始預購下一批了，問小姐什麼時候能再上一批。”

唐云瑾把賬本放下：“那一百多瓶，我花費了很多時間才做出來，要一直我一個人制作，估計很難長久運營店鋪，也比較累，這樣吧，你明天去玉竹堂找個人，把這個給他看。”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骨簪，繼續道：“你就說，我需要一些信得過的人，最好是心思細膩的婦人，之后再把這個給他，這是珍珠膏的詳細制作方法。”

小月一愣一愣的把兩樣東西接過手來，半信半疑道：“小姐，玉竹堂奴婢有所耳聞，好像是最近新在京城出現的一個酒樓，但傳言說，這酒樓只是表面經營，實際上是做報易的，小姐什麼時候跟玉竹堂的人打上道了？”

“你先別問這麼多，照我說的做就是，對了順便讓鋪子掌柜把常顧的名單拿給我一份，我送們些禮。”

“是。”小月連連點著頭，卻是有些傻眼。

小姐半個月前了大挫，可這半個月來，卻變化極大，甚至是經商頭腦大開。

小月把其余的菜品拿回了廚房那邊。

小翠這才探頭探腦的走了進來：“王妃，奴婢剛剛聽您說，想找一些信得過的人？”

“你聽我們說話？”唐云瑾眉梢一蹙，語氣冷下來。

“不是不是。”小翠連忙跪在了地上，解釋道：“奴婢也不是有意要聽的，只不過，奴婢在王府之前，接過一個遠方親戚，早年喪夫，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在街上買脂為生，都是自己親手研磨制作出來的，人很實在，王妃要是缺人的話不如……”

唐云瑾雖然心里有些憐憫，但還是打斷了小翠的話：“你說的，我會考慮沒別的事，就先下去吧。”

“……是。”

從商，目的并不是為了賺錢。

是為了凝起屬于自己的靠山，是為了對付夜宸寒！

一群螞蟻能蠶食一頭大象！

就算如今是能被夜宸寒一腳碾死的螞蟻，終有一日，也能將他一點點蠶食！

“夜宸寒，你該死！！”

的手握了拳頭，清冷的眸子里閃爍著殺意。

第二天。

小月把名單帶了回來，名單上的人不多，一百兩一瓶的珍珠膏，不是京城所有人都能反復消費起的，唐云瑾也是早就想到了這一點。

“大理寺何夫人，將軍府楊夫人，……國公府？”

念到最后，唐云瑾抬頭看向小月，“怎麼還有邕王府？”

國公府與太后有關，又是陳婉晴的家，至于邕王府，夜若云對而言是個很危險的人，本來打算出府走走，帶著面紗去送些新研制的護膏小瓶，可現在呢看來，還是不出面的好。

小月笑了笑，但瞧著比較收斂：“今日掌柜還說，邕王殿下親自去了趟，說等珍珠膏有了，他要一批送給夫人，還說，珍珠膏的味道，和他之前買過的一些藥，味道很相似，聞著很舒服。”

此話一出，唐云瑾臉驟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