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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的阮妤並沒有立刻睡。思兔

  許是過了平日睡覺的時辰,這會倒也不覺得困，如往常那般走到鏡前卸釵環，瞧見髻上斜的那支珍珠髮簪,阮妤的目便是一頓……指尖微抬,指腹輕輕著珍珠表面,著上頭的圓潤細膩,的心裡竟也產生了一種在做夢的覺。

  居然和霍青行在一起了,就在幾個時辰前，還是主提議的。  前往ѕтσ.¢σм，不再錯過更新

  如果不是今晚沒有喝酒,阮妤都要覺得自己這是喝醉後做出來的荒唐事,不然怎麼突然就和霍青行在一起了呢？

  跟他認識這麼久,從未想過他們還會在一起。

  又想起今夜他們的幾個吻。

  最初的青赧，讓他親都只敢輕輕一下的額頭,一就離，完全不敢多停留，後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都敢掐著的腰抱著把按在牆上親了，又啃又咬，跟個狼狗似的，現在還疼著呢。(5,0);

  也還好吻得不算明顯，要不然今晚那一桌子可都得發現了。

  阮妤想到這,不由搖頭失笑一聲，不管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還是別的原因，對於這個結果,還高興的，喜歡這樣的霍青行，也和他在一起的時間。

  能見到霍青行這樣的一面,能和年輕時這樣青又炙熱的霍青行在一起，是真的真的很開心。

  開心到角都藏不住要拼命往上揚了。

  阮妤看著銅鏡里麗人一直向上揚著的角，明眸也慢慢積攢起比從前還要璀璨的芒。又兀自看了一會，這才把珍珠髮簪解下，而後作輕地放進首飾盒中，起去洗漱。

  ……

  等到翌日阮妤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白了。

  昨天太晚睡，今早自然起得遲，不過大年初一也沒什麼要事，賴個床倒也不是什麼大事，慢悠悠地穿洗漱，因為在家便只是穿了一尋常便服，丁香的豎領長袖褙子，擺用白線繡著不知名的白小花，底下一條棉白，出一雙娘前陣子給做的繡鞋。(5,0);

  頭髮也沒梳起，只隨意挽了一，然後就掩著往外走，遠遠聽到堂間爹娘的說話聲，阮妤還沒進屋就問道：「阿娘，今天吃什麼？」

  「阿妤醒了。」裡頭傳來娘的聲音。

  然後阮妤就瞧見了背對著坐著的霍青行。

  即使只是一個背影，阮妤也立刻認出來了，本來的困頓消失，閒適鬆散的表也猛地變了，平時面對什麼事都從容不迫的阮妤，這會竟油然而生一種「自己穿得那麼簡單，也沒梳妝打扮，會不會不好看」的念頭。

  但顯然——

  現在要再去換已經來不及了。

  背對著坐著的男人已經轉過頭來看了。

  因為是大年初一，今日霍青行也穿得煥然一新，湖綠的刺繡君子竹長衫，搭領中，頭髮全都挽了起來，用一灰別銀髮帶束著，本就相貌清雋的男人因為這番打扮變得更加拔起來，又或許是長了一歲，阮妤總覺得他好似變得高大了許多，像一個真正的男人了。他原本神溫和，可目在及的時候，雙目立刻變得明亮起來，而後又怕旁人發現，克制著低下頭沒再看，只是朝點了點頭，問了聲早。(5,0);

  都被人瞧見了，再去換也沒什麼意思了，而且沒錯過男人眼中的喜歡，阮妤心裡也仿佛藏了一桶，甜滋滋的，又變得從容起來，和人打招呼，「早啊。」說著看了一眼他後的桌子，大包小包……要是不知道，估計還以為他是第一次上門來看老丈人的。

  一面往裡頭走，一面故意問道：「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霍青行一聽這話，果然更加不好意思了，耳微紅，語氣倒是一本正經，「……我是來給先生和嬸嬸拜年的。」

  「啊，這麼早的拜年嗎？」阮妤瞪大眼睛，一臉驚訝。

  明知他不經逗，偏最看他這副侷促窘迫的模樣，霍青行越不知所措越慌張，就越高興，最好能把人這副一本正經的皮全都扯下來，出他私下面對時的真面目。

  他私下面對時是什麼樣子呢？

  阮妤不由回想昨晚發生的那些事，倘若這會只有他們兩個人，那霍青行肯定又要用他那雙迷人深邃的眼睛著了，用無聲來回應所有的話，或著帶著央求的嗓音說一句，「阿妤，饒了我吧。」(5,0);

  想到那個畫面，阮妤就覺整個人都了。

  「你這丫頭。」阮母笑嗔拍一下，雖然也驚訝這次小行這麼早過來拜年，但哪有主人家直接說出來的，「走，去後廚和我拿早膳。」

  阮妤笑著應了聲好，被娘牽著往外走出去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霍青行，見他一副鬆氣的模樣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個呆子。

  ……

  吃完早膳。

  阮靖馳又被譚善拉著去外頭找小虎子他們一起放鞭炮了，譚陪著阮母在後廚洗東西，阮妤原本以為他爹又要拉著霍青行去看他的墨寶，剛想回屋換一裳，走到小道就聽到後傳來一道很輕的聲音，「阿妤。」

  像是在喊，又仿佛是自己的呢喃。

  阮妤回眸的時候發現男人站在不遠看著，一副想過來，又有些猶豫的模樣，看著的眼睛卻十分明亮，帶著滿滿的希冀。

  阮妤一直都知道霍青行是好看的。(5,0);

  便是活了兩輩子，他也是見過最好看的人。

  他就像是上蒼的寵兒，全上下無一不優秀，可要在其中選擇一樣阮妤最喜歡的，那無疑是霍青行的眼睛，那雙眼睛平時不帶緒的時候只會讓人覺得發憷、不敢直視，可若裡頭藏了，變得活絡起來，尤其是像這樣看著你的時候，便是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沒法子抵抗他的魅力。

  阮妤認識他這麼多年，他一個眼神，就猜到他在想什麼。心裡驀地一，這個男人啊……估計和一樣，以為昨天那一場意是在做夢呢。

  走過去，到人面前，笑著問，「十七歲的霍青行要和我說什麼呀？」

  這個稱呼一下子就讓霍青行回憶起了昨晚的形，突然猛撲過來的熱烈親吻以及那炙熱潤的息，還有無可藏的心跳……臉又變得滾燙起來。

  他皮本就白，平日冷冷心看不出，這會有了心上人嘗遍意，倒像是一塊被桃花染過的白玉。

  他只能輕咳一聲，別過頭，不敢直視的眼睛，心卻安了。不是做夢，也沒喝醉，是真的，……沒忘記。(5,0);

  真好。

  他小心翼翼從懷裡掏出一個紅包，然後遞給，輕聲說，「給你。」

  「這是什麼？」阮妤看著他手裡的東西，愣住了。

  「歲錢。」

  阮妤當然知道這是歲錢，是想問他給這個做什麼？一般只有小孩才有歲錢收，又不是小孩。

  男人也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就是固執地朝著手，看著的眼睛和說，「歲錢，歲歲平安。」

  歲又名祟，是早時候為了鎮邪祟，免得小孩出事而留下來的一個傳統……但傳統只針對小孩，阮妤以前還有，過了及笄之後卻沒了，也就祖母總把當小孩看，每年都會給。沒想到這人也一樣，都想問問霍青行這是在照顧心上人還是照顧孩子，不過無論是哪個，阮妤竟然意外的還這樣的滋味。

  這種被人全心呵護的滋味。

  無聲地看了他一會，笑了起來，明的，耀眼的。

  「好吧。」阮妤接過霍青行給的歲錢，還厚，也不知道這個小古板給包了多，「那你……」剛想問要不要也給他包一個，男人卻仿佛未卜先知一般，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我不要。」(5,0);

  嗯？

  阮妤挑眉看他。

  霍青行沒看，只是輕咳一聲，答非所問，「我去見先生了。」心裡卻輕輕腹誹著，他才不要被當小孩看，本就因為比小半年而掣肘了，若是再拿了給的歲錢，豈不是更要被笑話？

  他雖然沒說不要的原因，阮妤卻猜出來了。

  難不男的都有這種莫名其妙的勝負心？阮靖馳當初因為比長得矮，特地讓丫鬟往鞋子裡多放了幾層鞋墊，而今某人……搖頭失笑，倒是喜歡他這種生氣。

  「去吧。」

  阮妤發了話，目送霍青行離開，這才轉，剛想回屋便瞧見不遠站著的譚。

  不知道譚站了多久了，跟眼神接時有些尷尬的紅了臉，低著頭，支支吾吾喊道：「阮姐姐，我，我不是有意的。」

  也沒想到會在這見兩人。

  「沒事。」

  阮妤也只是最初怔了下，沒一會功夫，就笑了起來。(5,0);

  譚見並未生氣，這才鬆了口氣，想了想，走過來，輕聲問，「阮姐姐如今是和霍公子在一起了嗎？」

  「是啊。」

  阮妤點點頭，沒有瞞。

  譚一聽，臉上立刻出真誠歡喜的笑容，「真好，其實我早就覺得阮姐姐和霍公子會在一起。」

  「嗯？」

  阮妤有些驚訝，「早就？」

  「對啊。」譚抿笑道，「因為阮姐姐面對霍公子的時候和面對別人時不一樣，霍公子也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覺，就是覺得只要這兩人一起出現的時候，他們就像自己組了一個小天地，旁人怎麼都參與不進去。

  阮妤昨日從阮靖馳的口中知曉霍青行對的意，但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霍青行的卻一直不清楚，如今聽到譚的話……原來早在霍青行喜歡上的時候，也早就喜歡上霍青行了嗎？

  或許。

  比譚看到的還要早，比他還要早。(5,0);

  著手裡那個紅包，起初驚訝的眼眸慢慢地化開了一道笑意。笑笑，沒再想這事，看著譚說，「你也可以。」

  「什麼？」譚看。

  阮妤抬手著譚的頭，鄭重而真誠的祝福，「你也能擁有屬於你的幸福。」

  「我？」

  譚錯愕，半晌搖搖頭，聲音很輕，「我怎麼可能？」

  即使沒被那些人玷污，但名聲已經傳出去了，這裡本不會有人娶，而且……自己也沒有嫁人的意思。「我就想著幫阮姐姐好好打理酒樓，然後好好照顧小善長大，其餘的，我就不想了。」

  譚笑著說，而後朝阮妤說了句，「我今天還得去爹爹墳前，阮姐姐，我先回屋準備下。」

  說著就先離開了這。

  阮妤目送離開，柳眉微蹙，但也知道當初的傷害不是短時間可以復原的，當然，譚若是真的不想嫁人，也不會，這世上的子原本就不是只有一個活法，只要自己高興就好。(5,0);

  「阿妤？」

  後傳來阮母的聲音，阮妤回頭，看著阮母朝走來，嗔怪地拍的手，「怎麼站在這裡？也不怕冷。」

  阮妤笑笑，「才站一會。」

  「喏。」

  「什麼？」

  「給你的歲錢呀。」阮母遞給兩個紅包，「我跟你爹昨晚就準備好了，後來你爹醉得糊塗，我也給忙忘了。」說著，笑著了的頭，帶著母親的祝福，「我們的阿妤要歲歲平安，健康長大呀。」

  一早上收到三個本就沒想過的紅包，阮妤也愣住了，等回過神，那顆心忽然得一塌糊塗，握著阮母遞來的紅包，彎著眼眸，挽著的胳膊，笑道：「謝謝阿娘！」

  ……

  不遠的書房，阮父聽到母倆的聲音，站到窗前往外頭看，聽到後霍青行喊了一聲「先生」，他才回頭，問人，「想好了？」

  「是。」

  霍青行頜首，「我和您去。」(5,0);

  阮父點頭，重新坐到椅子上，喝了口茶才說，「你的功課，為師很放心，只是日後想要朝為，該有的人往來也不能，這次林大人正好召集優秀學子舉辦遊園會，他一直記著你，便給我寄了一張帖子。」

  他說著又輕輕嘆了口氣，「我從前便是不興這套，覺得讀書人只需要好好讀書就夠了，可這世上的人和事，哪一樣得了人來往？」

  有了人來往便有了關係。

  為什麼都說寒門難出貴子？不是寒門的人不優秀，而是他從一開始就輸了，比如他，自認這些年教得兢兢業業，但比起外頭那些學富五車有背景的先生，他又豈止差了一星半點？

  如果他更厲害一些，是不是教出來的學生也能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順利？

  阮父有些難過。

  霍青行看出了他眼中的悵然，「先生。」

  他輕聲喊他。

  「嗯？」阮父看他。

  「您是這世上，除了我父母之外，我最尊敬的人。」霍青行看著他說，他的聲音溫和，語氣堅定，「如果沒有您，也不會有今天的我。」(5,0);

  無論是他的親生父母還是那個不肯面的黑人，都比不過他眼前的阮父。

  當初父母離世，他窮困潦倒，黑人又不知道為何許久不曾過來，家中欠下的債還未還清，妹妹又弱多病，日日需要用藥，如果不是阮父幫著他還清了一些債，讓他得以茍延殘息，又強勢地不準他出去務工，讓他繼續讀書，恐怕他早就不會再走科考這條路了。

  他可能會為一個賣字畫寫書信的普通人。

  那樣的他，別說娶了，便連接近的資格都沒有。

  「你這孩子……」

  阮父有些驚訝地看著霍青行，心卻好了許多，他抬手拍拍霍青行的肩膀，笑道：「為師相信你，日後的大魏場一定有你一席之地，讓他們看看我們寒門照樣能出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