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這樣為何不去車中坐會兒？瞧這手凍得都快冰了，萬一涼了可怎麽是好？”那拉著冰涼的手嗔怪道。

    淩若低頭不語，倒是李氏著袖間的花紋微笑道：“那馬車可是金頂朱帷，除了您與貝勒爺，就是咱們也不敢隨便乘坐啊。”

    那拉氏憐惜地睨了淩若一眼道：“待會還不是要一道坐著宮，要我說啊你什麽都好就是太拘著禮數，半分也肯越了本份，雖說是該守著這個禮，可也要當心自己子才好，要像我這樣落了病再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淩若笑一笑道：“嫡福晉莫聽墨玉胡說，妾其實比您和李福晉早到了沒一會兒，再說妾子健壯，沒那麽容易涼。”

    “那也不能大意。”說著朝跟在後的翡翠道：“快給淩格格倒杯熱茶暖暖子。” 那拉氏因子孱弱常咳嗽，是以但凡出門皆會隨攜帶銀壺，以棉套裹之，如此便可隨時取熱水飲用而無虞。

    翡翠答應一聲，取出裹在淺綠棉套中的銀壺，又從另一邊取出銀杯，倒滿後遞給淩若，“格格請用茶。”

    “多謝。”銀壺是雙層的又裹了棉套最是保暖不過，這水跟剛燒開的一般無異，握在手中暖意盎然，逐漸驅散滲的點點寒意。

    又等了一會兒，方見年氏姍姍而來，今日顯是盛裝打扮過，臉上薄施脂，眉畫的是遠山黛，一雙丹眼細細描繪，纖長濃的睫綴了細華麗的晶石，令那雙眼若穿秋水而來，於嫵之間又有無形厲深藏其中，令人不敢視；發間一的嵌寶金飾，發髻兩邊各了一枝赤金嵌彩玉步搖，垂下長長珠串在耳邊瀝瀝作響。項間是一個八珍瓔絡，即以金、銀、琉璃、硨磲、瑪瑙、珍珠、玫瑰七寶製，奢華無匹；令整個人看起來雍容華貴，一下子便搶去了為嫡福晉的那拉氏的芒。

    這樣的裝扮雖然華麗了些，但於的份來說也無可厚非。

    隻是上那襲茜紅挑雲雁錦……淩若眼皮微微一跳，茜紅即為絳紅，幾與正紅同，隻是稍微暗了些，若不細看本分不出來，委實太出挑了些。不知的人見了會以為才是四貝勒府的嫡福晉。

    按例，為區分嫡庶有別，庶室是不被允許穿正紅的，上至宮庭下至民間皆如是，不知多妾室終其一生櫃中也無一件正紅的裳，以示們永遠低正室一等。這也是為什麽許多子寧為貧寒之嫡妻也不願為富貴之嬖妾。

    這年氏明知今日要與嫡福晉一道進宮，還穿這裳，分明是有意挑釁嫡福晉，不將其放在眼中。

    得不到夫君寵的子，縱然為嫡妻亦是可憐的；相敬如賓，始終隻是如賓客而已……

    “妹妹來晚了，請姐姐恕罪。”年氏走近後略略欠示意，似笑非笑地盯著那拉氏上那套大紅織錦緙旗裝。

    那拉氏長吸一口氣，將目從那片刺眼的茜紅上移開，含了應有的端莊得道：“時辰未到算不得晚。”頓一頓又道：“既然都來了，那麽咱們上馬車吧，別誤了進宮的時辰。”

    “不需要等貝勒爺一起嗎？”李氏瞥了四周一眼並不見胤禛影。

    “貝勒爺派周庸來傳過話了，說有事先一步宮，讓咱們到宮裏與他會合。”那拉氏說著往馬車行去，李氏與淩若跟在後，車夫早已醒了，見們過來忙不迭跪下行禮，然後趴在地上以供眾人上馬車。

    “慢著。”正當那拉氏準備登車的時候，年氏突然出聲阻止，脆生生的聲音如珠滾玉盤極是好聽。

    翡翠覺扶在臂上的手微微一，隨即見那拉氏收回踩在車夫背上的腳回道：“妹妹還有何事？”

    年氏眼角掃過走在最後的淩若，眸中閃著森森寒意，“為何這裏會有閑雜人等？”

    淩若臉一變，雖沒有明說，但這話分明是指自己，正待說話，有人暗中了的手，側頭看去，隻見李氏朝自己微微搖頭，示意不要出聲。

    “妹妹是說淩格格？”那拉定一定神淡淡道：“是隨我們一道進宮給德妃娘娘賀壽的，怎算是閑雜人等，何況此事我已經派人知會過妹妹，想是妹妹貴人事忙給忘了。”

    年氏冷笑一聲扶著鬢邊珠花道：“又或者忘的是姐姐。素來隻有嫡福晉與側福晉方可宮，而隻是區區一個最低賤的格格，連稱一聲主子的資格都沒有，怎可與我們同車宮？教人看見了非要笑話咱們府裏沒規矩不可。”

    這一頓搶白咄咄人，毫不留餘地，不止將淩若批的無完，更狠狠掃了那拉氏的麵子。

    那拉氏抿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扶著翡翠胳膊的手微微抖，顯然是氣極了，不論怎樣都是府裏份最尊貴的子，年氏卻這般挑釁於，實在可惡至極。

    見年氏這般折辱自家主子，翡翠忍不住忿忿道：“年福晉若不同意淩格格同去，當初主子派人去知會你便可說，為何非要等現在才提。”

    “我與你家主子說話，什麽時候到你這做奴才的了，沒規矩的東西，也就嫡福晉脾氣好縱著你，要換了是我邊的人早已拖下去杖責。”年氏黛眉斜斜挑起，犀利冷漠的目從翡翠麵頰上刮過，有尖銳而細微的疼痛，令翡翠忍不住低下頭去不敢與之對視。

    那拉氏將翡翠擋在後沉聲道：“淩格格宮一事是貝勒爺親自點頭答應的，妹妹若真認為淩格格不配進宮，那就等到了宮中你親自與貝勒爺去說。現在先上車，以免誤了進宮的時辰。”

    說罷不再看年氏，就著車夫的背蹬上馬車，見那拉拿胤禛來自己，年氏頓時沉下了臉，眉宇間浮現戾之，冷笑道：“好，那就等到了宮中再說，但現在還是不能上車。貝勒爺隻是允許宮，可曾允共乘此車？”

    這……那拉氏還真沒想到這一點，被一時問得答不上話來，李氏亦是一臉無奈，此車是依皇子規格所造，以淩若的份確實無資格乘坐。

    淩若眼皮微微一跳，斂袖欠道：“年福晉說得極是，妾卑微之軀乘坐此馬車確實不合禮數，還請嫡福晉另擇一輛普通馬車讓妾乘坐。”

    那拉氏想想確無其他更好的辦法，便同意了的話，讓車夫再去尋一輛舒適寬闊的馬車來供淩若乘坐。待人都坐穩後，連下人乘坐的和裝壽禮的馬車在，共計五輛馬車一道往紫城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