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冷戰持續了一下午,虞棠上了樓就沒下來。
宋簫赤著腳走在長長的木橋上,一直走到海邊,負手看著海天相接。
君子立于世,當知命、知禮、知言。
命,有窮困與通達之分。如今的他,便是窮困之狀。君子要知道自己當下的命數,據目前的狀況作出正確的判斷,而不是不管不顧地苛求一切。
聽班里的同學說,有些家庭為了讓孩子出國讀書,省吃儉用砸鍋賣鐵,到頭來讀到的書也并不比國高端到哪里去。這種行為在宋簫看來,是極為不孝的。
更何況,他出國的目的,只是不想跟虞棠分開。
上輩子蹉跎了十年,一晃千年,又重新相遇,宋簫其實非常珍惜跟虞棠在一起的每一天。聽說虞棠要出國讀書,他已經查了很多資料,也想到了解決的辦法,只是那個霸道的家伙本不給他機會,直接替他決定了一切。
虞棠站在窗邊,看著海邊站著的人,穿著白料襯衫,負手而立,的料在海風中鼓,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看到了當年那個立在九曲橋上的小侍郎。
大雪紛飛,他偏要宋簫去郊外湖心亭陪他賞雪。作為臣子不能遲到,那人便傻愣愣地提前去了。
沒有穿大氅,沒有抱手爐,只穿著單薄的棉袍,立在九曲橋上的小侍郎,凍得鼻頭通紅。
“怎麼站在這里?”景元帝快步走過去,取下上的玄狐皮大氅給他披上,湖心亭里有燒好的炭爐,這人卻站在外面吹冷風。
“臣習慣站在橋上想事,一時神,忘了進去。”帶著帝王溫的大氅暖融融的,照在已經有些僵的上特別舒服,宋簫忍不住彎了彎眼睛。
那時候的宋簫,像一只被包住的小,虞錦棠忍了又忍,才堪堪將出去他臉的手克制住,轉先行走進了湖心亭。
“卿方才在想什麼?”虞錦棠將炭爐上的酒壺取下來,給宋簫倒了杯酒,本來想出手的曹公公,立時把手了回去。
“臣在想……湖冰開化,行人危矣。”
等到湖冰開始融化,走在上面的人就危險的,這話,其實是在說他自己。帝王的喜,他已經察覺,這對一個臣子來說,便如行在冰上,等事敗,便是萬劫不復。
年輕的帝王靜靜地看了小侍郎片刻,緩緩道:“無妨,此有橋。”
兩人的冷戰一直持續到晚飯,還沒結束。餐桌上,兩人都不說話,默默吃飯。
獨孤暗坐在餐桌的另一頭,盡量藏自己的氣息,導致來添菜的阿姨差點沒發現他。
晚飯過后,消消食,上樓睡覺,宋簫悶聲不響地往客房走。
別墅里每一間房都會天天打掃,一切用都是齊全的,傭看到宋簫挑了間客房,也沒有阻止,只是轉去拿宋簫的行李。
“大爺,”傭轉撞上了正往主臥走的虞棠,低頭打了個招呼,“宋爺的行李……”
虞棠卻沒工夫理,三兩步沖到客房,將還沒來得及坐下的宋簫一把抓住,轉就往主臥拖。
“唔……慢點!”宋簫被拽得差點摔到,踉踉蹌蹌地跟著虞棠去了主臥。
“你想去哪兒?”大晚上的不來侍寢,鬧別扭,竟然還試圖跟他分居,實在不能忍!
虞棠將人扔到床上,深深吸了口氣,端起床頭的杯子灌了口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只喝了半口,就忍不住甩了杯子。明的玻璃杯摔到墻上,嘩啦啦碎了一地。
“考試我已經給你報了名,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大學一讀就是四年,他決對不能忍分開這麼久!
宋簫也有些生氣了,這人總是這樣,什麼都不商量就自己決定一切:“皇上好歹也考慮一下臣的境……”
話沒說完,虞棠的眼睛就紅了,撲上去把宋簫按倒:“什麼境?你就是找理由從我邊逃開,別忘了別忘了我們簽的協議!”說著,一把撕開宋簫的襯衫,在他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宋簫被弄疼了,忍不住掙扎,越掙扎虞棠按著他就越用力,只覺得手腕上的骨頭都要被碎了,上的人還在瘋狂地吮吻啃咬,索放棄了掙扎,放子閉上眼。
覺到懷里的人不了,虞棠的理智才稍稍回籠,撐起,看到下人的模樣,閉了閉眼,嘆了口氣,放開了他。
宋簫睜眼,看到虞棠眼中的失落,忍不住有些心疼。過去他們之間礙于君臣禮法,總是不能坦誠,重活一世,實在不該重蹈覆轍。咬了半天,宋簫拽了拽被扯爛的襯衫,低聲說道:“聽說帝都大學跟米國有合作辦學項目,到時候我會去找你的。”
虞棠一愣,半晌才回過味來:“你……為什麼一定要去帝都大學?”繞這麼大一圈做什麼?
宋簫把床上散落的襯衫扣子撿起來攥在手里:“我家……可能負擔不起出國的錢。”
“啊?”虞棠徹底傻眼了,搞了半天,自家皇后是覺得宋子城已經窮到供不起他了?噎了半晌,皇帝陛下哭笑不得地把自家皇后抱過來,進懷里,“沒事,契約上寫了,如果我要你跟我去什麼地方,錢由我出。”
“嗯?”宋簫仰頭看他,鼻尖到了虞棠的下,“我怎麼不記得有這條?”
“這是藏條款,”虞棠一本正經地說著,用下蹭了蹭那翹的鼻尖,然而低頭,用鼻尖跟他繼續蹭,“你沒仔細看。”
宋簫不信,虞棠只得跟他解釋,出國一年需要多錢,他家戲班子一年能賺多錢,就算企業虧損,這點錢宋子城還是出得起的。
對于自家的產業有了個新的認知,宋簫有些愣怔,他似乎對于現代的價存在誤解,快速重新估算了家產和父親的社會地位,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服已經被虞棠剝了。
“皇……皇上……”宋簫迅速鉆進被窩,瞪了虞棠一眼。
虞棠面無表地把自己也,跟著鉆進去:“出來度假,就該放松放松。”說著,就把一雙大長過來,把人圈住。
沒聽說過這種放松法,宋簫翻了個白眼,想推開這只名皇上的章魚,卻被他摟的更,甚至一張都用上了,在他剛剛被咬傷的地方輕輕舐:“君竹,我看得所有朝臣的心思,卻唯獨看不你的,若是有委屈就說出來,我……我總會依著你的……”
宋簫驀然覺得有些眼眶發熱,睿智的千古一帝,在他面前總是傻乎乎又沖,說到底,還是因為太在乎。緩緩點了點頭,手回抱住他。
那以后,要是有委屈,他就告訴他,再不會像過去那樣,一直忍著。
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夢境中,回到了那個冰冷的嘉和殿,大婚前夕,教引宮教導他龍之道。
“作為承一方,定然是疼痛的,殿下忍一忍就過去了,為妻者最重要的是伺候好丈夫。”教引宮的話,深深地烙在腦海里,到了房花燭夜,一直揮之不去。
“你在害怕?”端著合巹酒的皇上,眉眼帶笑地著他。
“房花燭夜,臣怎麼會害怕呢?”笑著喝了杯酒,宋簫還來不及適應君臣與帝后份的轉換,就被皇帝陛下按倒在了床上。
熱,起初是越來越旺盛的熱,皇上的懷抱是溫的,也是可怖的,只因到了后來,實在是太疼了。
“唔……皇上……”宋簫只覺得都被撕裂了,睜著眼睛看著床頂的雕飾,稍稍轉移注意,卻怎麼也無法忽略那綿延不斷的疼痛。
皇上,停下來,求求你……到了邊的話,又被咽了回去,死死咬著下,想著忍一忍就過去了,這一忍就是整整一夜。
睜開眼,宋簫微微皺了皺眉,只覺得哪里有些粘膩,等神智完全回籠,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自己,竟然想著那個一點都不好的房花燭夜,夢了……
正角搐間,一只溫暖修長的手從后面過來,同時傳來了一愉悅的輕笑:“這可真是,最好不過的生日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