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能說會道的道人

陸炳不敢怠慢，一拱手，轉就走。

卻聽後皇帝又道：「等，等一下。」

陸炳止步，回拱手，「皇上。」

朱厚熜深吸一口氣，說道，「將那道人帶來，朕要親自瞧瞧他的道行。」

「呃……是！」

呼~

朱厚熜長長呼出一口氣，抑住心頭噁心，眸炙熱又深邃。

拋開丹藥分不談，功效還是有些的，且比李青的丹藥更加濃郁，清涼、提神，直衝天靈蓋。

「希你是有真本事，不然……哼哼。」

以葵水做引，饒是朱厚熜道心堅定，也不免抵心強烈。

這突破他能承的底線了。

…

小半時辰之後，陸炳帶著道人進來，行禮道：「皇上，這位就是紫極道人。」

紫極道人神自若，毫沒有面見天子的惶恐，局促，十分淡然。

他只是作了個道揖，「見過聖上。」

朱厚熜也不惱，手指輕敲案，一邊審視著這位道人——

年約五旬，面龐紅潤，個子不高，卻顯得十分鍊，配上一得的道袍，還真有種高人風采。

「紫極道人……」朱厚熜冷笑道，「這個『紫』，也是你能用的？還紫極……」

紫極道人微微一笑，說道：「紫氣再極，也只是紫氣，皇上可是紫微帝星下凡，福澤天下，乃為本源所在，萬民萬家皆有紫氣，只是多與的差別罷了。」

朱厚熜不為所，面沉靜，許久，驀然一笑，「說得好。」

「皇上謬讚。」道人坦然自若，道袍袖中攥的五指，緩緩鬆開。

朱厚熜饒有興趣的問：「不知道長有何本事？」

「本事不大，不過，貧道自信可以幫到皇上。」道人微笑著說，繼而侃侃而談，「皇上貴為天子，卻缺乏與上天通的途徑，貧道不才，願為皇上牽線搭橋。」

「與上天通……」朱厚熜眸乍然熾盛，頃，又迅速平復下來，淡淡問，「朕乃天子，本就代表著上天意志，儒家提出天人應之說由來已久，可似乎……沒多大用啊。」

紫極道人淡然道：「不過是一群窮酸腐儒，用來哄騙帝王的手段罷了。」

陸炳眸一凝。

好生狂妄！

這話，莫說是他，放之滿朝又有幾人敢說？便是皇帝，也要顧慮三分。

這道人忒也大膽。

朱厚熜也有些意外，沉了下，故作隨意的問：「昔年，秦皇、漢武，皆修心求道，為之服務的方士亦數不勝數，難道那麼多人皆是濫竽充數的草包？」

紫極道人思考了下，道：「也不盡然。更多原因在皇帝本人！」

「哦？怎麼說？」

「秦皇殘暴不仁，漢武窮兵黷武，有違天道。皇上則不同，上承天道，下子民，極十餘載，百姓安康，富足，如此功德，秦皇漢武豈能及也？」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沒人不喜歡好聽的，皇帝也不例外。

不過，這馬屁……著實有些過了，哪怕朱厚熜自視甚高，也不敢狂妄到自比秦皇漢武，更遑論在其之上。

朱厚熜冷淡道：「秦皇六合一統，是為祖龍，漢武揚華夏之威，四夷賓服，何等功績？」

紫極道人反問道：「秦朝，漢朝，百姓可有我嘉靖朝的百姓安樂？」

「這……」朱厚熜一時無言以對。

卻聽道人繼續說道：「秦皇、漢武自是有功，然，有功無德，亦難令上天垂青。」

朱厚熜不置可否，只是打量著道人，也不說話。

紫極道人神平靜，微笑道：「貧道既能與皇上得見，就說明有緣，小小敬意，還笑納。」

言罷，只見他袍袖一個擺，下一刻，一隻翠綠的酒杯穩穩噹噹立在掌心，杯中有酒，輕泛漣漪。

當酒水出現的剎那，一濃郁的香氣四散開來，哪怕隔著一段距離，朱厚熜仍能嗅到，吸上一口，渾舒泰。

「這是什麼酒？」朱厚熜不自覺子前傾，難免垂涎。

「非是酒，甘也。」紫極道人自得一笑，「此可遇不可求，只此一杯，還請皇上笑納。」

聞言，本還想讓人試酒的朱厚熜，不由打消了念頭。

殊不知，自詡聰明的他，此刻已然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不外如是。

當然了，這也是朱厚熜追求長生之心太過熱切，人一旦過於癡迷某一件事，便無法再理思考。

朱厚熜瞥了陸炳一眼，後者會意，走到道人跟前，小心翼翼接過，捧杯送上案……

酒水同酒杯一般，通呈青綠，吸上一口，口鼻芬芳。

朱厚熜有些猶豫，可轉念一想，這人明顯是為了榮華富貴來的，沒可能毒害自己，念及於此，他不再猶豫。

出於謹慎，朱厚熜還是只輕輕抿了一小口，口清涼味甘，屬實不錯……

紫極道人暗暗振，能讓你破一次例，就能讓你破第二次，第三次……

~

黃錦怏怏回了司禮監，過問了下職權之的公務，見幾個秉筆太監做得極好，也沒什麼可指導的地方，更是無聊的。

待了會兒，估著主子當也忙完了，便又趕赴皇宮。

臨近宮門口，黃錦突然看到對面走來一人，看樣子也是準備進宮的，十分悉。

黃錦了小眼睛，舉目去瞧。

可不就是李青嘛。

黃錦大樂，顛顛兒跑起來，膘。

這時，李青也瞧見了黃錦，遠遠瞧著，好似一頭大胖豬正在哼哧哼哧的沖向自己。

李青止步，在原地等他……

「呼呼……」黃錦未語先，了好一會兒，才道，「真是你啊。」

李青微笑頷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嘖嘖道：「有長進啊。」

黃錦自然聽得懂李青的調侃，也不以為意，嘿嘿笑道：「誰讓皇上疼咱家呢。」

隨即想起今日之事，黃錦笑意斂去了幾分，道：「皇上可想你了，隨我進宮吧？」

李青本就要進宮的，自不會拒絕。

「黃公公請。」

「啊哈哈……瞧你，這麼客氣做啥。」黃錦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給你帶路。」

宮門口。

錦百戶還沒換，再見李青，不有些驚愕。

一方面，驚愕於李國師再又回朝，另一方面，驚愕於李國師竟一點變化都沒有。

是的，一丁點都沒有。

好似昨日才離開，今日又來一樣，明明這麼久過去，卻好似只隔了一日不見，完全看不到一不同。

馬甲還在，又有黃錦作陪，連通稟都沒用，二人徑直了宮，朝著皇帝所在的乾清宮走去……

~

乾清宮。

朱厚熜一邊聽著道士侃侃而談，時不時抿上一口『甘』，不知不覺間，已見了底。

當他再次舉杯就，才發現已然飲盡，不由訕訕放下。

「這酒味道不錯，就是太了。」朱厚熜說。

道人停下話題，重申道：「皇上，首先這不是酒，其次，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嗯？」朱厚熜眼眸微瞇，有龍大怒的跡象。

道人心裡打了個突，卻仍是咬牙堅持，以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維持『得道高人』的份。

事實證明，他功了。

這其中，有李青的『功勞』，因為李青拔高了朱厚熜的耐度，不過，更多還是嘉靖自己的原因。

只要能求得長生，他不介意多一些耐心。

「呵呵……既如此，朕倒不好強求了。」朱厚熜前後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隨和問道，「你這丹藥有何功效？」

「道士煉丹藥，無外乎是為求長生，只是……有真有假，皇上明察秋毫，相信定能辨別真偽。」紫極道人微笑說。

這話可說在朱厚熜的心坎上了，不由得，對這道人更多了幾分信心。

只是，想到丹藥分，終是有些膈應。

「其中有一味葯……是否可以換一換？」

紫極道人自然知道意指什麼，微微一笑，道：「這味葯取自未經人事之，以晨為飲，不食五穀。實則純凈。」

「這樣麼……」朱厚熜還是微蹙眉頭。

生理的排斥，可不是一句話就能打消的，只是關乎長生之道……

朱厚熜吸了口氣，問：「不能替代？」

「不能！」道人神認真，「不然，丹藥之功效，將會大打折扣。」

聞言，朱厚熜有些頹然。

剛要說些什麼，卻見黃錦走了進來，胖臉滿是開心，看到道人又是詫然，好奇道：

「皇上，這位是……？」

「啊？這……」朱厚熜不有些發虛，清了清嗓子，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黃錦顧不上計較道人份，嘿嘿一笑，道：「皇上，李國師回來了。」

朱厚熜一呆，接著，豁然起，問：「他真回來了？」

「是呢。」黃錦樂道，「奴婢可不敢欺君，人就在外面。」

「好好……」朱厚熜險些手舞足蹈，心頭狂喜，剛要道出『宣』字，卻又想起自己背著他找人的事來，忙對道人說道，「那什麼，你先退下吧。」

紫極道人有些懵。

這皇帝咋回事，咋一陣兒一陣兒的啊？

李國師？

莫非是龍虎山……不對呀，龍虎天師不是姓張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