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妃心頭打了個突,慌忙甩開袖子,瞇眼瞧去。
但見大殿已被錦衛和軍團團包圍,劍鋒對準大殿正中,寒凜凜,砭人骨。滿朝文武皆著袍,肅容站在門口。
中有一人抄手立在最前頭,戴冕冠,穿玄織五章寬袖袍,玄紞垂青纊充耳,斜切過兩腮,亮俊朗的五清晰深刻。
王太妃一時恍惚,以為是自己的兒子著太子冠,回來了繼承大統,破涕為笑,幾步上前,可看清楚來人后,形霍然一滯。
“戚北落......怎麼會是你?你不是已經......”
“已經死了,是嗎?”戚北落抻了抻方才被顧慈麻的胳膊,翹著角,無奈地搖搖頭。
小姑娘就是故意的,之前躺在床上的時候,說怕傷到孩子,香噴噴的就是不肯讓他抱,知道王太妃來了,就一把扯過他胳膊,毫不客氣地在腦袋下,趁著裝死不能,存心難為他。
真是越發大膽!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雖然他也從來就沒打過......這樣下去不行,待會兒回去可得好好親回來。
“沒能如太妃所愿,不孤沒事,太子妃沒事,父皇和母后也都無恙。倒是太妃自己......”戚北落冷哼,乜斜眼,悠悠轉指間玉扳指,“謀逆和弒君的罪行,太妃親口承認的,大家可全都聽見了。”
“父皇已經遣人去查抄王家和潞王府,單就這一項謀逆之罪,便是皇祖父那塊免死金牌,也救不了您。”
突然間天地反轉,王太妃一時間接不過來,腦袋里突然架起無數風車,嗡嗡轟鳴。夜風從窗外輕輕一吹,子便跟紙燈籠似的,搖搖墜。
“陛下呢?他怎麼沒來?馬上讓他來見哀家,哀家有話跟他說。”
戚北落略略牽了下角,“父皇他不愿見您,哪怕瞧見您一頭發兒,他都嫌惡心。”
“惡心?”王太妃仿佛聽見了平生最大的笑話,捂著肚子“喈喈”大笑,“什麼不愿見哀家,呸!是沒臉來見哀家吧!”
在場朝臣見這形容,紛紛頭接耳,脊梁骨,嗤之以鼻。
卻恍若不知,目惡狠狠掃來,眼底充滿裂的,“你們可都知道?咱們這位陛下當初為了坐上這位子,都干了些什麼?”
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顧及的,索破罐破摔。就算要死,也要拉上個墊背的!
“他將他弟弟推太池,活生生給淹死了!這樣的人,你們竟還說他是明君?你們捫心自問,他究竟明在哪!”
話語鏗鏘落定,四面悄然,蓮臺上的燭火忽地了下燈花,墻上黑影幢幢晃,宛如百鬼夜行。
此等皇家辛當真聞所未聞,在場所有人都齊齊瞪大眼睛,呆若木,難以置信地向戚北落。
戚北落著王太妃,眸中云霧繚繞,微微瞇了瞇眼,濃睫下陡然迸出一道刺目的。
王太妃無端心慌氣短,強自梗起脖子囂,“怎的?哀家說了實話,可是招你們難了?”
“那倒不是。”戚北落一笑,慢慢悠悠從袖子里出一道明黃圣旨,瞧質地應該有些年頭,不是當今圣上寫下的。
“關于這事,父皇本來答應了皇祖父,即便帶進棺材也不會說,可現在......”他一揚手,將圣旨拋到王太妃腳下。
“太妃自己看吧。”
圣旨在地上緩緩鋪展開,王太妃不經意一瞥,瞳孔驟。
是先帝的字跡,化作灰也認得。
目下移,再看上頭的容,頓時短了呼吸,抓起圣旨細看,眼珠子幾乎到字上。腳底一陣虛浮,勉強趔趄了兩步,終于轟然癱坐在地。
第92章
“皇祖父的字跡,太妃應當認得吧。父皇在皇祖父病榻前發過毒誓,絕不會泄此事,孤可沒有。”
月下,戚北落棱角分明的一張面孔,泛起淡淡冷,“誠如太妃所見,當年下旨死皇叔的,正是皇祖父他自己。”
“不!”
王太妃手足冰冷,面白若紙,指著戚北落大一聲,“是你!一定是你!你偽造了這道圣旨,你和那狗皇帝一樣,害死我兒,現在又妄圖來挑撥我和先帝的關系,你們、你們......”
怒目圓睜,著手指一一點過在場眾人,“你們一個個都合起伙來蒙哀家,這才欺君罔上,大逆不道!哀家這就上先帝面前揭發你們,這就去,這就去......”
王太妃邊說,邊兩手撐地想站起,但兩卻不聽使喚,如何也使不上力氣,一連跌了好幾跤,也沒人上去扶。
戚北落朝旁使了個眼,王德善領著兩個健碩的侍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王太妃,口中道:“太妃娘娘恕罪,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娘娘切勿怪罪,還是早些隨奴才下去領罰,沒準陛下還能寬大理......”
王太妃抬手,“啪啪”各扇了他們一掌。
侍一愣,松開,自己一骨碌從地上爬起,抹去臉上淚痕,瞪著王德善道:“認什麼罪,領什麼罰,哀家有先帝欽賜的免死金牌,無罪可認!無罰可領!你們這些賤奴,膽敢這麼作踐大鄴的太妃,仔細你們的腦袋!”
說著,便手在懷里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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