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貓講完了自己的故事后,忍不住問起季缺又是如何和異會扯上關系的。
于是季缺將如何扶老太太回家被訛,在林家村宿又遇到一個繡花鞋老太婆的事講了出來,甚至加上了那晚在荒廟里遇到的長妖魔的經歷。
白貓聽完季缺的經歷后,這一人一貓都沉默了。
或者說,都整無語了。
這是在比誰更倒霉嗎?
不過不知道什麼原因,聽聞季缺的倒霉經歷后,林香織的心變好了一些。
這和季缺當時考秀才同理,本來沒考上是郁悶的,可見到唐和其他平時比他學業好的同窗也沒有考上,他的心一下子就舒坦多了。
至不那麼寂寞不是。
“那個。”
“那個。”
一人一貓異口同聲道。
“你先說。”
“你先說。”
一人一貓又異口同聲道。
沉默了一小下下,確定沒有異口同聲的趨勢后,季缺趕說道:“你想說什麼?”
白貓遲疑了一下,說道:“我有點明白你為什麼能聽懂我說話了。”
它說話時,明明是很輕的貓,可在季缺耳中能自變人語,頗為神奇。
季缺也十分好奇,說道:“為什麼?緣分?”
白貓思索道:“也許是因為,你也很倒霉?”
如果放在以前遇到這種事,這位天真的世家小姐,面對季缺這個長得不錯的書生,恐怕會認為這是上天注定的緣分,甚至會暢想一下那些閑書里才會有的故事。
可惜經歷了這麼多,又變了一只貓后,的心態要務實和悲觀許多。
季缺一拍手,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正可謂“同是天涯倒霉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可能因為都擁抱著霉運,又可能因為都遭遇了同樣的敵人異會,這一人一貓一時覺得對方親切了許多。
分完這一切后,又是一天黃昏了。
火紅的云彩掛在天邊,就像是在燃燒一般。
林香織說道:“好了,我該說的都說了,可以走了吧?”
季缺點了點頭,說道:“林姑娘保重,我剛好也要吃飯睡覺了。”
林香織本來確實想要走的,自從被大師兄害了,又發現親爹是假的后,就非常不信任他人。
可是聽見季缺答得這麼干脆,一點也沒有挽留的意思后,心里反而空落落起來。
狗屁!之前還說和我有緣,結果一句挽留的話都不說。
也許,這是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能聽懂說話的人了吧。
林香織輕輕嘆了口氣,一躍出了屋子。
就在心灰意冷,即將重新開始流浪生活的時候,季缺的聲音在后響起——“都這個時辰了,要不吃了飯再走吧,林姑娘。”。
林香織扭過頭來,“不不愿”道:“好吧,確實有點晚了,吃完了再走比較合適。”
這時,季缺已走到廚房忙活起來,問道:“林姑娘,你平時吃什麼啊?”
“烤魚。”林香織回答道。
表面看起來依舊不冷不熱,不不愿的,實則心已有點小雀喜。
哼,還算有點良心,懂得請姑娘吃頓飯。
雖然只真正意義上相了一天,這家伙初始對還頗為無禮,可林香織還是愿意和季缺相一下的。
也許是因為對方是第一個能聽懂貓語的人,也許又因為同樣很倒霉,又都惹上了異會,潛意識里是把季缺當朋友的。
哼,當然前提是對方先示好。
那樣的話,就不會太過孤獨。
在當貓的這些時日里,特別是有一段時間,林香織被狗追,被小孩拿著棒子攆,只能心驚膽的點剩菜殘羹果腹,想過一死了之算了。
倒不是因為過得凄慘,而是孤獨。
所有人都認為是一只貓,可自認為是個人,所以無論在人類中,亦或是在貓族中,都是異類。
之前,這世上沒有一個人、也沒有一只貓能知曉的心和心事。
而如今,有了一個,心就好多了。
聽到林香織平時吃烤魚后,季缺不由得詫異道:“烤魚?你一只貓怎麼烤魚?”
“那有什麼難的,你去抓幾條魚來,我展示給你看。”
之后,季缺去那魚泉抓魚了。
途中,他再次認為買這房子是撿到寶了,在天仁城有了這麼好的住不說,從今以后等于多了一個魚塘?
季缺剛把抓到魚的帶回來,就看見林香織正在那生火了。
只見咬住了一塊鐵片,對著一塊打火石一敲,綻放的火星轉瞬就將旁邊稻草點燃,之后,用貓爪挑了些木塊進去,在用一樹枝掏空,作練得讓人心疼。
之后,在季缺錯愕的眼神中,接過了那三尾魚,開膛、去臟、去鱗、洗凈一氣呵。
接著,林香織就銜起了早已準備好的小樹枝,一叉,一條魚就被串了起來。
這叉魚的作,季缺甚至看到了劍的影子,優雅且冷厲。
之后,魚就被架在了火上烤,時不時翻滾著。
漸漸的,空氣中彌漫出了炙熱的烤魚香味。
在魚皮烤得金黃的時候,白貓林香織又從廚房里翻出了些鹽、辣椒、花椒末之類的,一一灑了上去。
這佐料灑得十分均勻不說,竟沒什麼,可謂十分準。
季缺說灑了上千次石灰,自認為技藝嫻,那些被他弄得在地上捂著眼睛打滾,哭嚎連天的麻匪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這白貓林姑娘灑佐料的手法,竟不弱于他。
此貓恐怖如斯,斷不......
就在季缺思索著這些的時候,林香織的聲音忽然響起——“明明是你要留我吃晚飯,為什麼現在烤魚的是我?”。
季缺如夢初醒,驚訝道:“是啊,為什麼在烤魚的是你?”
林香織:“......”
之后,魚烤好了,遞了一只給季缺。
季缺拿著手中的烤魚,一時只覺得這經歷實在是奇妙。
他竟然能吃上一只貓親手烤的魚。
這魚賣相不算差了,他咬了一口,發現外焦里,滿牙飄香,忍不住暗自慨道:“我艸!這貓烤的魚竟然比我烤的還好吃!”
于是在消失的黃昏中,一人一貓坐在這小院里吃起了烤魚,中途季缺又泡了一杯熱茶。
不得不說,在這略顯寒冷的天氣里喝茶吃烤魚是一件很的事,一人一貓都很愜意。
茶足飯飽,天已徹底黑了下來。
林香織用水洗了個臉,跳到了屋頂,說道:“好了,這次真要走了。先說,你這次占了我便宜,明明是你留我吃飯,卻是我做的菜。”
說著,就抬步離去,只是作有點緩慢。
就在要走過屋頂位置時,季缺的聲音再次響起——“林姑娘,天這麼黑了,走路不方便,要不在這住一晚吧?”。
哼,住一晚,說得就像施舍一樣。
于是林香織氣道:“本姑娘現在是一只貓了,本不怕黑。”
季缺說道:“那好吧,一路順風。”
聽到這句話,林香織的貓心肝都涼了半截。
男人果真沒良心,剛給他烤了魚吃,只挽留了一小下就讓我走了。
那我走!
站在屋頂,看著茫茫夜,一時只覺得孤單無比。
不過還是抬了步,結果這時,季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林姑娘,如果你沒其他去的話,就在這里住下吧。反正這里就我一個人住,那兩間房空著也是空著。”。
“放心,不收你房租。”
沒辦法,剛才那烤魚太好吃了,還不要錢,他想多吃幾次。
當然,前提是這林姑娘愿意,畢竟這世家小姐一看就比較傲。
這時,林香織“勉為其難”走了回來,說道:“是你請我留下來的。”
“對,我請你的。”季缺微笑著說道。
林香織看著這人畜無害的笑容,心一下子了下來,說道:“好吧,反正我暫時不知道去哪兒了,就先住一小陣兒吧。再說了,這宅子明明是我先找到的。”
這時,季缺的表一下子較真起來,說道:“這是你先到的,可這房子實打實是我的,我足足花了一百八十兩七錢銀子才買到的,有地契和房契為證。”
林香織一臉蛋疼道:“知道了,是你的,說得我想占你房子似的。”
忽然覺得這家伙有一點小家子氣。
一百八十兩銀子還專門說出來,不就以前兩頓飯錢嗎,弄得跟一萬八千兩金子一樣。
下一刻,季缺忽然一驚一乍道:“我的地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