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博書鋪,古古香。
一樓售賣書籍,二樓喝茶聽書。
說書先生站在臺上,看著堂下滿的賓客,聲音洪亮,眉飛舞道:
“諸位可曾聽過搶著吃斷頭飯的怪事?”
“話說那威武將軍之子常遠,在道上撞死人……”
“……了牢,不懂常識,見犯人吃,竟要去搶……”
“當場被咬得熱濺出三尺遠,整個脖子都快被咬斷了,不出幾息便一命嗚呼。”
“……那采花賊也是彪悍,威武將軍為子報仇,刀砍來,不躲不閃,任憑長刀沒腹中……你們猜結果怎麽著?”
客人們聽得津津有味,紛紛起哄猜測道:
“采花賊沒死?”
“莫非犯人反殺了威武將軍?”
“不會也咬了嚨吧?”
故事已在京城傳唱半月有餘,很多人都知道結局,隻是權貴出醜,總能讓尋常百姓產生興趣,對這則故事百聽不厭。
見氣氛來到高,眾人的胃口也被吊得差不多了,說書先生才嘿嘿笑道:
“嚨肯定是沒咬的,隻是威武將軍的臉,被那采花賊腥臭帶屎的指甲抓得模糊,不能再見人,便連腹下那玩意也被采花賊的勾拳重擊——”
“當場卵!”
“該!”
百姓們聽得熱沸騰,紛紛拍手好,打賞銀錢。
人群最後,穿白袍的張武也鼓掌拍手,將半兩銀子放桌上,起離開。
百姓們不關心冤者的死活,隻喜歡聽權貴的故事,看人出醜取樂,獲取談資,回去後朝鄉鄰吹牛,大抵是人民的天。
至於後來……
常遠死了。
威武將軍遭到重創,臥床不起,幾乎一命嗚呼。
聽聞這半月來尋遍京城名醫,都無法遏製他的傷勢。
被帶糞的指甲把臉撕爛,不用多久傷口便會流膿爛完,除非把臉切掉,不然死定了。
至於那個傷的莊稼漢……
常遠死於牢中,出驚天大瓜,事的影響力實在太大,礙於洶湧的民意,順天府隻好把莊稼漢改判無罪。
出現這麽大的醜聞,就連皇帝都有耳聞。
尤其威武將軍在牢裏口出狂言,我讓人殺這莊稼漢,誰讓你們攔的……被鎮司探上奏,惹得隆慶帝震怒。
天子腳下,竟有如此目無法紀之人。
皇帝都不敢說自己想殺誰便殺誰,你一個雜號將軍比我還猛?
還有王法嗎?
還有律法嗎?
一紙詔書,直接剝了威武將軍的封號,貶為庶民。
順天府尹也到皇帝斥責,是非不分,顛倒黑白,如此斷案,京城豈能安穩?
這幾日,孫千戶已帶著鎮司的人馬駐順天府,搞得人心惶惶,從上到下心驚膽戰。
朝廷若想查你,哪個吏能幹淨?
之前天牢被洗,如今到順天府,作惡太多,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當然,事發生在天牢,獄卒們也免不了被斥責。
隻是相比不痛不的訓斥,收拾掉威武將軍一家,讓大家出一口積怨已久的惡氣,似乎來得更重要,更暢快!
而始作俑者張武,已拎著鼠籠,手持長,來到煊赫門外二百九十號宅院。
京城除去主城區,還有東南西北四個住宅區。
過了煊赫門樓便是城南,環境最,治安最差。
裏外僅有一門之隔,卻猶如貧民窟與富豪區,界限分明。
站在院門外,張武見髒的巷子裏左右無人,卻並未翻牆而。
作為行走江湖之人,采花賊理應像自己一樣謹慎。
況且防人之心不可無,他的話未必能信。
最安全的方法便是——
“咣當!”
暴力一腳飛踹,院門橫飛,木屑四。
如張武家裏一樣,院子裏也長滿雜草,一片荒蕪。
用長當拐杖,像盲人一步一步往前探,直至來到屋子一側,麵對厚實的房牆。
張武不走門,也不走窗,怕暗箭傷人。
麵對厚重牆壁,他驟然間一聲暴喝,渾筋骨發出炸鳴聲,雄壯軀拔高半尺,宛如鐵打鋼鑄。
功力運轉之下,他大手如石碑般沉重,皮呈現黑青之,青筋猙獰,雙掌對著牆壁用力一按!
“轟隆——”
牆倒屋塌,塵土淹沒院子,出屋的景。
門後和窗後皆有長線,連接著機關弩,屋頂還掛著一張帶鐵刺的大網,綠意森森,必定有毒。
飛一躍,黑筋左手摳牆壁,右手用長將大網挑下,再挑破機關弩,而後用子在地麵一陣敲打,確定沒有機關地牢,張武才放心下來。
桌上確實有一張地契。
他取出手套,指肚和掌心裏沾著鐵片,足以隔絕任何劇毒。
撕下地契的一角,丟鼠籠中。
老鼠極了連木頭都啃,紙是好東西。
見其無恙,才把地契收起來。
扭頭看向土炕,他黑青巨手力轟擊,將土炕砸塌,出炕角裏的大包袱。
將包拎出來,打開,白花花的銀子裏,埋著一本磚頭厚的古籍。
這書比較奇怪,材質不是紙,而是正常書本大小的竹頁,字跡像是先用刻刀雕出凹痕,再用銀水填充,看上去蒼勁有力,筆走龍蛇。
隻有這樣造書,才能在墓中放幾千年不腐。
張武沒有貿然拿起,而是往銀子上,竹書上,撒一把黃米,把老鼠放出來。
看著這隻鼠過銀子,過《大禹步》竹書封麵,再隨便翻開幾頁,掰掉書頁邊角,喂給老鼠吃,確定無恙,才把包袱收起來。
三千兩現銀,不是個小數目,一般人本背不。
那些大們領俸祿,都是推著板車去的。
不過對張武問題不大,背了便走。
京城寸土寸金,就算是城南的宅子,也值兩三千銀子,很多外地吏調京城,隻能租房住。
回家路上隨便找個當鋪,即便戶主不是你,隻要有地契,也能死當一千五百兩。
把銀子存了,加上之前朝廷賞賜五千兩,花剩下的,張武如今有八千兩巨款。
此時天已晚。
隨便找一家酒樓,在後廚看著廚子洗菜,炒菜,香噴噴出鍋,張武才拎著打包的飯菜,哼著小曲朝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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