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聞言，眼睫微，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從臉頰一直紅到了耳。

氣息微熱，他微涼的指尖落在上，彷彿細碎的火焰濺落，火四起。

輕輕垂下眼瞼，抿了抿，極力控制著緒：“那些流民要怎麼辦？”

徐月從小被困在史府裡，從未經歷過這般天災人禍，今日見到那些流民有老有小，一個個面黃瘦，流離失所。

孩子們髒兮兮的，只剩下一雙明亮的眼睛，如小鹿一般著自己，徐月心裡不好。

裴長意看出眼底的擔憂，抬高了手輕輕了的頭髮：“安頓好你，我就去縣衙。”

他的手微涼，落到髮上，卻莫名帶來一暖意。

徐月臉上的表僵了一下，很快調整過來，故作鎮定輕輕嗯了一聲。

裴長意的手懸在半空，自己也有一些怔愣，似乎這是替他做出的反應。

他收回手，輕咳了兩聲：“朝廷早已下發了賑災銀糧，為何還能將流民上道，待我去問問縣。”

徐月微微蹙眉，目中流出一淡淡的憂慮。

按裴長意的說法，只怕這松縣的縣令其不正，這賑災的銀糧出了問題。

徐月微微抬眸，擔憂地瞥了他一眼。

典獄司裴大人的確很厲害，自從隨長姐侯府之後，似乎沒有什麼是裴長意做不到的事。

可他就算再厲害，強龍不地頭蛇……

徐月了，還未開口，就見門突然被推開。

裴長遠風塵僕僕地跑進來，手裡抱著兩本策論：“兄長好聰明，最上面的兩本策論果然是弄溼了。”

“不過無妨，我拿上來曬曬就幹了。”

他一腦地說著話，一抬頭見兄長和徐月端坐在桌案前，屋子裡瀰漫著一濃郁的藥味。

他看了一眼裴長意，隨即故意挑了一個距離徐月更近的位置坐下，張地問道：“誰傷了？”

孤男寡共一室怎麼了，他最會挖牆角了。

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牆角挖不倒。

徐月微微側目，看著裴長遠的模樣，有些忍俊不。

侯府似乎是個有魔力的地方，每個人在裡頭是一種模樣。出來了，沒了侯府公子的名號，似乎變了另一種模樣。

自從馬車離開了侯府，裴長意，裴長遠似乎都變得不同了。

徐月角泛起淡淡笑意，搖了搖頭：“無人傷，二公子還是去看策論吧。”

“月兒妹妹這是在對我笑嗎？”裴長遠角的笑意都不住，心頭亦是雀躍。

出侯府好啊！

自從離開了侯府，兄長誇他了，月兒妹妹也對他笑了，真是哉！

徐月斂了斂神，轉頭看向裴長意：“世子爺快些去縣衙吧，不必掛念我們。”

“二公子好生唸書，我和青蕪再做些饃饃饅頭，施粥的時候一起發。”

還是他的月兒想得周到。

裴長意想了想，眸一沉，小聲叮囑了裴長遠幾句。

裴鈺如今在張秀才那裡，雖說徐月此刻在驛，可如今世上不太平，還是要提醒裴長遠打起神。

裴長遠沒想到兄長竟會將保護徐月的責任給自己。

他有些驚訝又油然而生了一豪氣：“兄長放心去吧，月兒妹妹和青蕪的安危都給我了。”

見裴長遠這幫模樣，裴長意下意識看向徐月，與的視線對上，深邃，淡漠而又晦暗不明。

裴長意眉心微微了，轉離去。

松縣不大，裴長意沒騎馬，走了沒幾步就到了縣衙。

他存了心思，特意沒讓人通傳，直接從牆頭翻了進去。

剛進後衙，他就聞到了一酒香氣。

裴長意頓住腳步，抿起，眼裡漸漸醞釀出一場風暴。

外頭的流民流離失所，食不果腹，連喝口粥都難。

為縣，他竟然躲在後衙裡，和師爺一同飲酒作樂？

裴長意抬步走進去，神冷峻，薄抿一條直線。

“陳大人真會吃，酒很香啊。”裴長意看了一眼面前嚇了一跳的縣，眉峰輕蹙，嗓音中帶了幾分斥責。

松縣縣令陳昭正躲在後衙吃著酒，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個男人，嚇得他手中的筷子差點掉到地上。

“你是什麼人？”一旁的師爺驚慌失措，手指著裴長意，厲聲說道：“此乃是縣衙，不然你放肆！”

松縣縣令陳昭覺眼前男人有些眼，他長玉立地站在那，穿了一黑騎裝，外頭罩了一件寬大的蒼青披風，讓人不自覺的想到覆著雪的寒松。

這般素淨的打扮，若是換做旁人，也許略顯寡淡。

可落在眼前男人上，反而顯得他氣質如華。

陳昭覺得奇怪，又細細打量著裴長意，見他腰間玉帶上出一塊金令牌。

見他打量自己，裴長意冷冷地掃過他一眼。

一雙黑眸冷冷清清，氣勢凜然，讓人而生畏。

松縣縣令著裴長意那張俊俏至極的臉，長眉鬢，劍眉星目，朗朗如日月懷，就連眼底似有若無的疏淡，也十分好看。

這麼好看的一張臉，他好像在哪瞧見過……

他眼神不經意地落到桌上，瞧見今早汴京城裡傳來的加急公文。

說是特派典獄司裴大人護衛考生，前往松竹縣參加會試。

路上會途經松縣，讓自己配合。

典獄司裴大人！

松縣縣令渾一震，突然想到這張雍容清貴的臉是何時所見，新科狀元郎！

當日他曾有幸見過新科狀元郎一面。

他在高位，自己只是遙遙一眼，就被謫仙之姿所折服。

思及此，松縣縣令陳昭立刻起，聲音發，幾乎要給裴長意跪下：“下見過裴大人，請裴大人恕罪。”

裴長意眼底掠過一抹難以察覺的鷙：“陳大人好眼力，還記得我？”

陳昭邀著裴長意落座，腦子裡人神戰，不知該不該給裴長意遞筷子。

讓他沒想到的是，裴長意拿起了他的筷子，撥弄著砂鍋中滾滾冒著熱氣的紅。

陳昭鬆了口氣堆起滿面笑意：“裴大人，這狗可是養了好幾年了，看家護院，子強壯，很筋道。”

“大人若是不嫌棄，嚐嚐？”

裴長意啪得一聲把筷子在桌上，木桌出現一道裂。

他眼神閃爍間，出一察秋毫的凜冽芒，令松縣縣令心中一。

“狗尚且知道看家護院，你為松縣縣令，百姓的父母，明知道百姓正在水火之間，還有心思飲酒作樂？”

陳昭連話都沒聽完，雙一，早已給裴長意跪下。

“裴大人恕罪，下也了好些日子，這才把自己養的老狗都給殺了。”

“水患肆，整個松縣從上到下都沒有人能過好日子……”

陳昭說著話，語氣裡都是有些哽咽。

他的賣慘，裴長意毫不為所：“朝廷已下撥了兩批賑災銀糧，雖不足以讓百姓吃上酒，起碼不該讓他們得要上道攔路！”

裴長意眼眸驟然，煙霧籠罩著他那寒潭般深邃的眸底，一莫名的寒意泛起。

“說說吧，賑災的銀子糧食都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