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沒有聲音。
夏熙嘀咕了句:“訊號不好嗎?”
把耳邊的手機拿下來,螢幕上顯示正在通話中,沒有斷掉。
“徐衍風?”夏熙重新舉起手機到耳邊,“你能聽見嗎?”
“能。”
伴隨著男人含笑的聲音,一道特別明顯的鳴笛聲響起。
夏熙愣了愣,確信自己沒有聽錯,有點驚訝:“你在哪兒?這麼晚還沒到家嗎?”
徐衍風一語雙關:“快到了。”
夏熙想起剛剛的疑:“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倫敦下雨了的。”
徐衍風不肯說實話,跟賣關子:“你猜。”
“我猜你個頭。”夏熙沒好氣道,“沒什麼事的話就掛了吧,我還要打車回酒店,一會兒雨下大了,車都不好打。”
“行。”
“你確定沒事?我怎麼覺得你怪怪的?”夏熙皺著眉,猜測他今夜反常的原因,“你喝多了嗎?”
“……”
此刻,徐衍風的沉默,在夏熙這裡了預設。又氣又覺得有趣:“你自己的酒量有多差你難道心裡沒點數?不能喝就別喝,喝醉了難的不還是自己。”
坐到徐衍風那個位置,要真不想酒,有幾個人有膽子敢勸。
“你在關心我?”徐衍風輕笑,藏不住地愉悅。
夏熙撇:“我是擔心你照顧不好子衡。”
兩人扯了幾句閒話,夏熙想著真不能再耽誤時間了,就把電話給掐斷了。
夏熙把手機塞回包裡,忽然,汽車駛來的聲音逐漸朝靠近。
地面早已溼漉漉,車胎帶起水花,向兩邊濺起。
夏熙怕被濺到,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卻見那輛黑的車恰好停在距離兩米遠的地方,亮起的車前燈照出清晰的雨珠。
雨下得那樣急、那樣。
車窗了,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面,夏熙只當車裡坐著來餐廳吃飯的顧客,正要挪開視線,後排的車門開,不經意瞥見男人的側臉,那麼悉。
這個男人剛剛還跟過電話。
夏熙呆住,過了兩秒,抬手拍了下臉,沒喝酒,不存在醉了出現幻覺的況。
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的畫面與眼前的一幕漸漸重疊,男人撐起一把黑雨傘,從車下來,走進雨中,雨滴噼裡啪啦地砸在傘面上,響聲清脆。
夏熙用力眨眼,眼前的畫面沒有消失,男人已經走到面前,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傘柄,向傾斜,另一隻手拿走了手上所有的東西。
“傻了嗎?”徐衍風的眼睛彎弦月,“上車。”
他攏著的肩膀,將攬懷中,護住往前走。
夏熙像只提線木偶,完全沒有自我意識,被他帶著進到鋪天蓋地的雨幕中,嘈雜的雨聲持續了一小段,進到車裡,瞬間安靜了很多。
隨後,徐衍風坐到旁,收了傘,車門自合上。
風雨徹底被隔絕。
“冷不冷?”徐衍風放好滴水的傘,側過,握住的手。
的手很涼,他便沒有鬆開,把另一隻手也握住,握得很。
就是這力道,讓夏熙回了神,也微微側了下,看著他,到不可置信,眼睛都瞪大了一圈:“你怎麼來了?”
“我為什麼不能來?”徐衍風笑起來,漆黑的眼眸在這一刻變得那樣灼亮。
“你是來找我的嗎?”夏熙的語氣不太確定,“還是因為工作上的事?”
到了這一刻,撒謊就沒意思了,徐衍風說:“前者。”
夏熙反應慢了一拍,前者?哦,那就是來找的。
可是,他……他為什麼要過來?
“我再有三四天就回去了。”夏熙說,“這還沒到一星期,你怎麼就來倫敦抓人了。”
自從見了,徐衍風臉上的笑就沒淡下去過,聽這麼問,他更是笑得膛震:“不可以嗎?”
夏熙沒說不可以,見到他,其實驚喜的,好像彌補了過去的一個憾,他在這樣一個下雨天,來到邊,給撐傘。
這種覺用“驚喜”兩個字來形容都顯得單薄。
突然變得沉默,徐衍風心裡有點沒底,靠近的臉,低聲說:“我沒打聲招呼就來,生氣了?”
車子在往酒店的方向開,沿路的霓虹被雨水暈染得朦朧,夏熙抬眼看他,邊有淺淺的笑意:“我為什麼要生氣?沒有。”
徐衍風立刻鬆了口氣。
夏熙:“我只是有點意外。”
兩隻手都被他握住,冰涼的手已經染上了跟他同樣的溫度。
徐衍風說:“我傍晚就到了,在酒店裡等你,你遲遲不回來,我看下雨了,就來找你了。”
夏熙哦了聲,怪不得他那會兒問在哪家餐廳吃飯。還有,前幾天,他也問過住的是哪家酒店。一切都有跡可循,他恐怕早就存了來敦倫找的心思,不是心來。
到了酒店,服務生前來迎接,徐衍風只讓對方幫忙把車裡的東西拎出來,撐傘護送夏熙的任務由他親自來。
夏熙進電梯的時候才想起來問:“你吃晚飯了沒?”
“你說呢。”徐衍風撇頭看,“說了傍晚就在等你,本來想跟你在酒店來個偶遇式的驚喜,結果你忙完工作沒回來,去逛街了,然後還一個人用了食。”
夏熙覺得自己無辜的:“那你也沒說你來了啊,我怎麼知道。”
電梯到了十五樓,兩人走出去。
鬆的地毯吸走了腳步聲,四周靜悄悄的。
夏熙刷卡開門時,瞥了旁的男人一眼:“等放好東西,你自己去酒店的餐廳吃點東西吧。下這麼大的雨,出去也不方便。”
“行,你陪我。”
“……”
夏熙想了下,沒說拒絕的話。
他大老遠過來找,也狠不下心不管他。
進到房間裡,夏熙隨手一指:“東西放那兒就行了。”
說完,突然又想起一個事,轉看徐衍風:“你訂的房間是哪間?要不點東西在房間裡吃,我想洗個澡。”溼了一塊,想把服換下來。
徐衍風了外套,裡頭是一件純黑的襯衫,略寬鬆,襯得他形清瘦。他頓了下,撒了個謊:“我沒訂房間。”
夏熙:“?”
空氣凝固,夏熙注意到他的目所指的方向是房間裡唯一的大床,立刻猜到他在想什麼,臉一熱,音量提高:“你打住!沒看到嗎?我訂的不是套房。”
“你在想什麼。”徐衍風薄微勾,平靜地說,“我還什麼都沒說。”
夏熙:“……”
你是沒說出口,但你那眼神,狗都能猜到是什麼意思。
“不是說要洗澡?”徐衍風抬了下眉眼,溫和道,“趕去洗,別凍冒了,我等你。”
這句話他說得正經的,但聽在夏熙的耳朵裡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莫名帶了點曖昧的味道。甩了甩頭,拿了套服鑽進衛生間。
徐衍風在沙發裡坐下,見面到現在,他都沒敢問那個在他心頭好幾天的問題:說想對他們的關係做出一點改變,到底是什麼意思?
過觀察,似乎沒有要跟他分道揚鑣的意思。
也說不準。
只要件是,他所有自以為是的篤定和確信都會失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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