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的話,倒也算不上什麼金玉良言,但他就是這樣一種人,很難產生困,很難產生迷茫。
白霧忽然明白了,如果命運讓隊長和自己一起探索這個最為危險的地方……或許隊長的意義,就是讓自己不被命運本所束縛住。
那張書頁就像是在書寫他們的命運,假如隊長知道了書頁的存在……
隊長還會如此堅定嗎?
他的腳步放慢一拍,思考了大概一小會兒,最後得出結論……
隊長面對挫折,大概就如詞句里寫的一樣——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嘯且徐行。
自己頭頂上的泛黃書頁,便是擾人的穿林打葉之聲。
而隊長這樣的人,多半是不會在意這些東西的。
而面對如今的逆境,有這樣的決心極為重要。
白霧深呼吸了幾次,心態放平。
【他又覺得自己行了,邊的小個子摯友似乎住著一個巨大的靈魂。但他有沒有想過,這個小個子會死呢?
也許下一個拐角,他就會遇到一個怪,忽然殺死自己的摯友?】
這番寫在泛黃書頁上的文字,白霧看到了,但他沒有慌張。
他能夠到,此時紙張上的文字,並不是自己的心理活。
這是在讓自己焦慮,躲在暗的世界意志化,正在想辦法摧毀自己的意志。
五九雖然看不見,但變回人類之後,序列的力量又可以使用,序列心羅讓他彷彿比正常人知還敏銳。
回到電梯口的過程里,白霧注意到有一間屋子11-11的籠子打開了。
一個滿頭膿瘡,麻麻彷彿魚子醬一樣的孩子,瞪大眼睛看著白霧:
「你要陪我玩嗎?」
他的模樣著實可怖,那些集如魚子醬堆疊的膿瘡,讓人看了下意識的噁心反胃。
尤其是周遭怨氣環繞,讓他整個人都帶著一層邪氣。
好在五九看不到,
五九隻是到了那有攻擊慾的「邪氣」。
五九沒有拔刀,他記住了白霧的話語。
倒是白霧,忽然張了一下。
因為書頁上才說,自己和隊長可能會遭遇危機,隊長可能會被殺死,就出現了一個與自己對話的,面目可怖的怪。
但很快,白霧的理佔據上風。
「我很想陪你玩,但是我在找一個小孩,穿著紅的子,以前住在第四棟,你見過嗎?」
魚子醬歪著腦袋,似乎思考起了很費勁的事,讓腦袋裡那些膿瘡裂開,整個頭頂,一片黏糊糊的。
他眼裡殺氣騰騰,五九的手指輕輕推開了刀鞘,更加鋒利的殺氣湧現。
但白霧還是平靜的說道:
「是我的妹妹,我很擔心。如果你見到了,請告訴我,我相信……願意陪你玩的。」
「沒有見到。你不跟我玩嗎?」魚子醬竟然回了籠子里。
「抱歉,我現在的確沒有時間。」
白霧轉離開。
五九的拇指緩緩收回,刀鞘重新合上。
在白霧準備走的時候,這小孩又說道:
「沒有哥哥。」
白霧愣了一下,最終他沒有回應什麼,往前走去。
二人很快進了電梯里,他們準備前往最頂層,然後前往第四棟。
電梯緩緩上升。
每路過一層,都能聽到惡墮們發出的聲音。
或許是節奏混的腳步聲,或許是嚨間發出的古怪聲。
五九覺到有些古怪:
「這裡的惡墮,我原以為會攻擊我們。」
白霧搖頭:
「他們的確打算攻擊我們,也許是在努力剋制。」
「克制?」
其實電梯每上升一層,白霧都能夠到那些惡墮們的氣息。
他們都纏繞著怨氣,但又截然不同。
這些惡墮似乎都對自己和隊長報以敵意,可最終沒有下殺手。
或許是因為自己和隊長正在前往一個更為危險的地方?
「說起來,剛才的那個惡墮,他說的話讓我想起了我們第一次探索塔外的時候。」
電梯停住,最頂層的大樓里,原本有六個變為惡墮的保安。
但這一層,空的。
「那個時候,我們也都聽到了你來找我玩嗎?跟我玩啊之類的話語。是一個的聲音。」五九說道。
白霧點點頭:
「是的,紅殷很孤獨。那個時候的,制著自己的怨氣,我們來的時候,因為緒波,被察覺到。以強大的怨氣,和我們戲耍了一番。」
「戲耍麼?」五九不這麼認為。
當然,對於他而言,的確是戲耍。但對於當時的林無,王勢,尹霜,小乙等人來說,可就很致命了。
唯有白霧,當時躲開了一切。
「很孤獨。一個人被折磨那個樣子,又吸收了那麼多人的痛苦與怨念,早已經失去了人類的形。變了和氣球一樣的……惡念聚合。」
「但紅殷的心,並沒有完全被侵蝕,很多時候,還是會回到善良的時候。」
「其實那個時候,我更多的想法是保命,我不會到恐懼,不會到悲傷憤怒,我只能夠假裝共,同的遭遇。」
連接第二棟的橋上,只有保安破碎的。
白霧和五九緩步前行,五九總覺得,白霧的話有些其他的意味。
「後來我還是正面遭遇了紅殷,在一個怨氣凝聚的神結界里,只是那個時候,隊長你們不知道。」
五九沒有聽白霧提起過,如果不是對付鍾旭,以及百川市守衛戰的時候,紅殷出現過,他甚至不知道紅殷與白霧有這樣的:
「看來沒有傷害你?」
「沒有。因為我表示自己不怕,也願意接離開,很想念外婆,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會怎麼樣。」
五九沉默了小會兒,說道:
「這是個好姑娘,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世界變得正常了,所有惡墮變回了人類……你和,們……」
這個後面的們字,讓白霧食指抖了抖。
「隊長,你怎麼回事?」
「我只是覺得,真的會有這一天的,說起來,你和宴家的小姑娘……」
「打住吧。你和老闆娘不也沒有修正果嗎?你們可是所有人公認的一對。」
五九打住了。
二人都出苦笑。
這樣的世界,誰敢給另一半承諾啊?
至於那個沒有扭曲的,理想中的世界……
還是等理想真正變為現實的時候再去考慮。
「對未來最大的敬意,就是把一切奉獻給當下。」五九做出了總結。
白霧不得不說,老闆娘這麼高挑的大人,會喜歡比矮一個頭的矮哥,真的不是沒有原因的。
第二棟下方,傳來了無數惡墮激烈廝殺的聲音。
聽覺過人的白霧和五九,都聽到了一些奇怪的對話:
「還不開心嗎……那你加油吧,我都已經這麼讓你了。」
「我要打敗你!我要打敗你!」
「好了好了,我這不是在努力讓你打敗我嗎?。來吧,撕碎我,吞噬我……儘力將我的力量變你的。」
「怎麼不來嗎?你真是個小屁孩。我都跟你道過歉了啊,我也在補償你不是嗎?」
這對話怎麼聽著都很嘲諷。
兩個聲音白霧都不認得,但他心卻有了計較。
【五九打算下去看看。】
泛黃的書頁這麼寫著。
「我們下去看看?」五九說道。
白霧搖頭:
「沒有什麼好看的,整個第二棟,都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我們直接前往第四棟去。」
「真的不去看看嗎?」
【五九執意想去看看。】
白霧平靜的看著五九,雖然五九無法目視,卻彷彿看到了白霧的眼神。
「好,不去看,你做決策便好。」
五九有些疑,自己不該質疑白霧才對。
白霧心鬆了一口氣,猜到了下面是誰,但不想節外生枝。
但就在他以為該前往第三棟的時候,又發生了變數。
【五九無視了白霧的想法,仍然決定要下去。】
看到這裡,白霧心又生出了些許絕,這是世界意志在強行控隊長麼?
可為何隊長沒有?
【他發誓,現在的他,非常,堅決,特別的想要下……好吧,他贏了,他決定聽白霧的。】
大落又大起,白霧徹底懵了。
「隊長你……」
「怎麼了嗎?」
「沒……沒怎麼。我們繼續走。」
白霧心非常震驚。
他前面見到了自己的話被曲解,五九聽到的仍然是泛黃書頁里的容。
見到了世界意志改變規則,直接讓五九目盲,彷彿能夠隨意抹殺他們。
甚至見到了隊長的行為被直接更改,手中的刀忽然落地。
白霧到目前為止,對自己頭頂上的那張書頁……非常忌憚。
他害怕對方寫下什麼折磨人的文字。
但就在方才,他猛然發現一點……
這泛黃書頁,無法改變一些最為質樸的設定。
有一種說法:
當一個創作者給筆下的人賦予了足夠多的經歷,讓其形了某種人設和格時——
他就已經在一定的小範圍里,離了創作者的束縛。
創作者只能安排種種矛盾衝突,但人在矛盾下的種種反應,卻是不由創作者掌控。
眼下就是這樣。
泛黃的書頁可以決定很多事,可以決定隊長遭遇什麼怪,遭遇什麼負面狀態——
但卻無法決定隊長在遭遇這些事后……如何做出判斷。
白霧忽然覺得,這次帶隊長一起,真的是對了。
這個矮子,簡直強的離譜啊。
【但又有什麼用呢?在這個世界里,他們的意志是唯一屬於他們的東西,可意志能夠改變接下來的困境嗎?】
意志能夠改變接下來的困境嗎?
白霧不知道。
他只知道,方才的隊長表現出了一種打破宿命的強大。
自己永遠可以相信這個人。
……
第三棟,檔案室。
當初就是在這裡,白霧見到了紅殷,通過翻閱檔案,被紅殷拉一個神力構建的世界中。
如今五九在外面守著,白霧在裡面準備和當年一樣,試著能不能聯絡到紅殷。
他找到了那本檔案。
翻開的瞬間,濃烈的怨氣席捲而來,將白霧包裹住。
強大的怨氣彷彿一道結界,當五九察覺的時候,他的前已經出現了一道幻影。
一道與他一模一樣的幻影。
「你來到了不該來的地方。我不喜歡你,長得跟我一樣高。」
聲音也是五九的聲音。
「但是我不討厭你。」
五九猜測,白霧已經接到了紅殷,眼下的這個幻影,就是紅殷的招牌技能「怨氣化形」。
這意味著紅殷已經知到了白霧和自己。
紅殷的其他意識,或許正在與白霧談,眼下,五九面對的是另一道意識。
怨氣化形的五九瞬間拔刀,如雷霆一般,劃出一道黑的怨氣軌跡。
五九則直接發瞬影,出現在了怨氣分的後不遠。
「我不會對你手。」
「你會的!你們所有人都是一個德行!你前面好幾次,都想拔刀不是嗎?來吧,別克制!殺了我!」
這是紅殷嗎?
五九有些疑。
他見過幾次紅殷,總覺是個眼裡只有白霧,沒有其他人的安靜。
但現在的紅殷,顯得有些瘋癲。
在五九的堅強影響白霧的過程里,白霧的種種行為習慣也影響了五九。
如果是往常,五九的確直接手起刀落了。
可進這間醫院起,五九就注意到,白霧一直沒有手。
甚至強調了幾次,不要輕易手。
五九不傻,他知道白霧是個殺伐果斷的人。
如果白霧不手,一定有原因。
當五九嘗試著像白霧一樣思考的時候,世界對於五九來說,往往就會是另一番樣子。
兩道影一追一閃,在疾馳之間,五九的思考遠比影更快。
「從見到丁九的時候,白霧就發現了一件事……」
「這間醫院的所有病人,其實都是怨氣化形的。」
「第九病院里,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被白霧用言語說到自殺的以利亞,一個是紅殷。」
「而紅殷當時也是在對我們說,你來找我玩了嗎?」
「白霧就是靠著這些信心,推斷這些病人,其實都是紅殷。」
「那個滿頭膿瘡的小孩,其實也是紅殷的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