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臉上的表僵了一下，但很快調整過來，給跑來的青蕪遞了茶盞。

“先喝口茶，彆著急。”

青蕪接過茶盞一飲而盡，當真是有些累了。

站在一旁的裴長遠眼地看著徐月，見沒有給自己倒茶的意思。

他撇了撇，只好自己倒了盞茶。

青蕪抱著茶盞，掩著角的笑意：“二姑娘，還是得著急回去，我們得收拾一下行李。”

“世子爺說明日一早，就去松竹縣。”

裴長遠現在一聽見世子爺這三個字就渾不舒服，出發時間是裴長意早先便定下的。

他說如何就如何。

裴長遠挑了挑眉，小聲嘟囔著：“為何如此著急？會試時間明明還早……”

裴長意神從容，緩緩轉頭看向裴長遠，不不慢地說道：“你可是忘了，我們還有別的大事。”

徐月眉心微微一，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裴長意這幾日行事匆忙，是為了要早些陪扶靈去松竹縣。

說心中毫無波瀾是假的。

徐月輕輕垂下眼瞼，再抬起時，眼裡閃過一抹微妙的神。

青蕪要不是手中抱著茶盞，簡直想為世子爺鼓掌。

見到這般模樣，裴長遠恍然大悟，他懊悔地想拍大。

怎麼他永遠不知，說話前先過一過腦子？

裴長遠轉頭看向徐月，笑著開口：“月兒妹妹的事，我一件都不會忘記的。”

他眼下說什麼，都為時已晚。

徐月禮貌地笑了一下：“我們先回驛吧。”

第二天一早，青蕪早早收拾好東西，在馬車邊上等著他們。

遠遠的，瞧見幾個流民打扮的男人，就站在街角的拐彎，似乎探頭探腦地往他們這邊來。

心裡總覺得那些男人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徐月的東西並不多，自己拿著，才剛出房門就被裴長遠一把拎了過去：“月兒妹妹怎麼能自己拿東西，讓我幫你拿吧。”

不過是一個小包裹，徐月著四周傳來的異樣目。

臉頰微微一紅，很想將包裹拿回來，可此刻若是和裴長遠搶起來，更引他人目。

裴長意是從外頭回來的，不知他一大早是去了哪裡。

他此刻長玉立地站在門口，如青松，一不。

他上是與生俱來的威懾和霸氣，又生得那樣好看，冷白的面板，五端正，眉眼細長，銳利鼻樑高，淡薄。

徐月斂了斂神，注意到不只是驛中人，連外頭的路人走過，都忍不住多看裴長意兩眼。

才剛下樓梯，裴長意便迎了過來。

兩人離得那樣近，徐月彷彿能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聲，也能聞到他上傳來好聞的雪松香，凜冽得令人心。

他們二人並肩往外頭走著，雖沒有任何言語，可眼神間的你來我往，看得裴長遠心煩。

他突然覺得自己拎著包裹跟在他們後，旁人會不會以為他是裴長意的小廝啊！

他還在想著，驛的小二跑了過來，直接將牽馬繩遞到他手中：“小哥，有勞你了。”

小哥？

裴長遠臉上的表僵主，角一，似笑非笑。

馬車旁的青蕪已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上前接過馬繩：“這位可是我們家的二公子，就是有些不好認。”

聽到青蕪的話，裴長遠的臉愈發難看，將徐月的包裹也塞到了他懷裡，直接上了馬車。

方才他一路走來，簡直像只猴子。

徐月不住角的笑意，在裴長意攙扶下緩緩上了馬車。

馬車上裴長意端坐在正位，徐月和裴長遠一左一右坐在他旁。

雖然裴鈺不在，可趕馬車的活也不到青蕪，換上了一個黑護衛。

青蕪將東西一一放好，又檢查了徐月小娘的靈柩全都沒有問題，這才上了馬車，輕聲說道：“可以啟程了。”

剛在徐月旁坐下，又馬不停蹄為他們沏茶，準備點心。

徐月輕輕拉住了青蕪的胳膊，語氣溫：“青蕪，眼下我們在外頭，不要拘泥這些禮數了。”

其實發自心徐月從未將青蕪視作是奴婢。

從前是老夫人邊的大丫鬟，現在是裴長意書房裡唯一伺候的丫鬟。

的份莫說是在侯府，說不定在旁人眼中，比自己這位借住的二姑娘，還要高上幾分。

也就是青蕪子溫和，才給自己多了幾分尊重。

“多謝二姑娘諒。”青蕪面上帶著笑意，手上作卻未停，很麻利地沏完了茶。

如今這世道不太平，他們又在府外，這茶比不得府裡的茶，是茶。

點心也只是幾塊簡單的燒餅，果腹而已。

裴長意卻十分滿意，誇讚了青蕪幾句。

眼見百姓流離失所，誰又能心安理得過錦玉食的好日子？

徐月低頭抿了口茶，見青蕪始終有些心神不寧，時不時起簾子往外頭看去。

一時好奇，伏在青蕪旁，一同探出子，順著的視線看去：“青蕪，你在看什麼？”

青蕪往一個方向努了努：“二姑娘你瞧，那邊幾個男人，方在我的馬車邊上等，他們就探頭探腦，一直張著我們的馬車。”

“現在我們的馬車已然快出了松縣，他們還跟著呢。”

徐月瞧著他們都是流民打扮，心裡也覺得有些奇怪，轉頭看向了裴長意：“世子爺，他們是不是有話要對你說？”

裴長意搖了搖頭，語氣溫和：“應該不會。”

他離開前，教了張秀才找他的方法，若是流民真有什麼事，大可讓張秀才來傳話。

裴長意也靠在徐月旁，探頭往外看去。

兩人幾乎挨在一起，能到對方的呼吸，炙熱而溼。

徐月還未開口，裴長遠在一旁酸不溜秋地說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他們是流民，知道我們有銀子又會派糧，一直跟著我們，就是想看看我們還會不會再送點糧食啊。”

青蕪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錯，平日裡二公子不著四六，今日這話倒是說得有理。

徐月回頭猝不及防，差點和裴長意到了額頭。

迅速坐直了子，低頭端著茶盞，掩飾著眼底的慌。

裴長意將的反應全然納眼底，眼眸驟然。

松縣到松竹縣很近，馬車走了半日，青蕪輕聲了起來：“前頭可以看見松竹縣了！”

徐月低垂著眼眸，掩飾著眼底輕泛的漣漪，人淡淡地轉過頭，松竹縣，終於送小娘回來了……

眼底眸復雜，心裡也有些，緩緩掀開簾子想往外看看。

想不到，遠遠的，竟看到了一抹悉的影。

陸遮哥哥！

他怎麼會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