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

滿屋子的書籍懸浮半空。

唐寅一襲青衫坐在椅子上，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捧書，滋滋有味地看著。

李馗坐在對面，緩緩合上書本。

一字一言鑄曾經的歷史。

寥寥數字便是一個人的一生，在浩瀚的史書里任何人都不例外。

「你有什麼看法嗎？」

李馗現在凡事越來越喜歡先問一下唐寅。

「有，而且是相當多。」

唐寅看向李馗，挑眉眨眼道：「在此之前，還是先做點安全措施吧。」

「行！」

李馗手指輕輕敲擊書本。

剎那間，無間煉獄展開！

整個房間都遁到似實似幻的夢境里，卻與現實依舊存在聯繫。甚至於此刻就算歲暮親臨也無法察覺到一一毫的異樣。

「嘿。」

唐寅笑了聲，好整以暇地飲上熱乎的茶水，悠悠道：

「先從最開始談吧。結合在神的魔影空間里的所見所聞，包括從這些報資料里，有一件事可以肯定！」

正所謂聞弦歌而知雅意，李馗與唐寅異口同聲道：「邪神！」

「沒錯！」

唐寅齒一笑。「出發前轉王薛宗聖言明此次考核的主題，那就是主上與其他司鬼使調查清楚屠維·戊九十三的背後到底在發生什麼。

「我想包括主上在，大家心裡基本都有關於這方面的猜測——恐與邪神不了干係，只不過差點眼見為實的證據罷了。」

說到這裡，唐寅忽地一揚手臂，那本握在掌里的書被用力攥，書頁上面赫然寫著數個大字【災變紀錄】，「可話又說回來，區區一群惡鬼逃出十八層地獄，他們又有何本領能使世界沉淪，背後定有黑手。

「奈何祂一直潛藏至深，竟從未暴過丁點報信息。」

李馗聞言手跟前崢嶸的頭角，糲冰冷的自掌心蔓延開來。卻是不知何時座下的椅子倏忽變作猙獰的惡龍。

它翱翔在如的天穹之下，雙翅稍稍扇便已捲起風雲。

李馗道：「旁觀者清。我們知道是因為早已清楚真正的敵人是誰，也大概知道祂們的行事作風及目的，但是這裡的人知道嗎？「他們遭逢劇變的世界，能否察覺到那隻攪旋渦的大手！」

唐寅放下茶杯，轉而拿起時時攜帶的羽扇，輕搖兩下，目與李馗對視。「這個問題最應該問的不是主上您嗎，那個曾經弱小的你。」

這句話還真是扎心。

李馗張了張口，萬般言語在齒間縈繞，最後卻只化作傾吐出的一口氣：「低者無能為力，大勢所趨之下，自的生死存亡都難以自保，終究不過是上不了棋盤的小卒。」

「高者，慢死亡。」唐寅接話道。

唐寅注視李馗平靜的雙眸，直如一座幽深潭水，深不見底，彷彿剛才轉瞬即逝的緒波乃是虛妄，但唐寅太懂李馗了。

他心中的道義是將人看為人，而不是將人視作草芥。數十億乃至數百億生靈的死亡只為一己私利，怎李馗不起殺機！不過貴為軍師，替主上分憂乃是理所當然的事。

唐寅笑語里暗藏鋒銳之意：「主上，我們現在既已局，遲早會面對將帥。而在那之前，需做好完全的準備，這次的敵人必然遠超以往。」說著，他話鋒一轉，朝李馗眨了眨眼。「屬下相信，也非常想看見主上踩著那邪神腦袋，刀劍睥睨的模樣！」

李馗聽了微怔，旋即角一咧，拍大笑。

「哈哈哈哈，此言深得我意，我保證你一定能看見！」

小小曲后，唐寅邊笑意微微收斂，神不覺間已變得嚴肅，講道：

「牠很聰明，也很小心，非常狡猾謹慎！」

這是唐寅對尚未見面的邪神評價。「我想這其中固然有祂心、風格的緣故，但恐怕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祂過很嚴重的傷勢！」

此言當真是驚起千重浪，李馗雙眸瞇起，腦筋迅速轉，赫然已明白其中幾分關竅，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一個在全盛時期的邪神，祂的實力應在胎跟玄珠之間，比我高出兩到三個大境界。若是有這份實力及手段，這個世界早就被祂摧枯拉朽地拿下……」

是的，只能用摧枯拉朽來形容。

李馗雖接邪神只有寥寥數次，但已經深知手段厲害，祂們所掌握的能量擁有極其強大的同化力，可以輕而易舉地將本土生靈扭曲轉化。

只需花費一點時間，想要出無窮兵海絕非難事。

可觀屠維·戊九十三毀滅的過程，從始至終沒有出現過邪神眷屬的蹤跡，曇花一現的夜叉和活都是劇變下的產，本並無邪惡詭譎的能量。

然而這恰恰證明了唐寅的猜測。

藏暗的邪神確實到了極其嚴重的傷勢，否則怎會以不斷借勢的方式來將世界推向毀滅的深淵。

「所以他傷的可能很高。」

唐寅瞄了眼手裡的【災變記錄】，直言道：「而且我覺得祂迄今為止仍在某個很重要的地方呆著，真不能離開，所以才會一直採取暗中介、縱的方式，大到整個世界，小到人、鬼勢力，全依著祂的劇本在走。」

「講一講。」李馗道。

「2012年災變開端到2022年，十年的時間各個人類國家悉數瓦解，先是能夠掌控大局的首腦、領袖相繼死亡，導致下轄的城市缺了最重要的主心骨，從而導致只能各自為戰。

「在這期間所有人都努力抗爭過，也曾取得相當一段時間的優勢，可到了最後往往都會陷覆滅的境地。

「但我在這裡面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點……」

唐寅話音微微一頓，立馬揭開了謎底。「那就是每當一個人類勢力能對整個惡鬼陣營起到威脅，不管是其本的實力，還是掌握了某種對抗的武，只要滿足上述的條件，他們就會在短時間遭遇劇變，從而分崩離析!」

李馗聽到這兒，眉頭微微皺起。

他想到了希燈塔！

難道……

另一邊，唐寅注意到李馗臉上的微表，豈能不知主上在想什麼，「以當時主上的實力，且在局中，看不清實屬正常，但我想可能非常大……」

李馗點一點頭，繼續聽唐軍師的剖析。

「2065年，惡鬼猖獗，存在無數個大大小小的勢力，這點主上自己也深有會，而人類一方卻是一盤散沙。」

唐寅一邊說著，一邊像是從中抓到了某條脈絡，眸里的芒越來越亮。「一切的變化，都要從主上這個變數說起。」

「絕跡病毒，鬼道法！」

李馗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