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8章暫落

須臾后。

暫停鍵鬆開，時間終於重新流淌起來。

停滯的塵埃和碎石登時宛如滾滾洪流，裹挾著風聲撞在廢墟各。

「砰！」

它轟然栽倒在地，支撐的神氣彷如一下子被空，溢出眼眶的森然火焰飄搖黯淡，漸漸收到狀若火山口的瞳孔。

龐萬龍面目冰冷，俯視著它，大手握矛桿，拳臂發勁，矛尖緩慢而堅定地刺穿顱骨，頂開錶殼石甲自另一頭出來。

長矛似有不可思議的神力，竟然能將它制住，全程彈不得。

一直咬著它軀的夜龍微微鬆開獠牙，旋即一冷氣悄然瀰漫在整個地下空間，只見霜冷的月華傾瀉在它的軀，瞬間將其凍堅的冰雕。

「轟！」

彷佛預知了自的下場，它眼瞳中竟驟然出一團火花，在堅冰里扭曲擴散，石甲嗡鳴震，一縷縷火似的符文在石甲表面浮現形。

不到眨眼的功夫，冷熱替的霧氣升騰。

龐萬龍目一凝，虛空中宛然奏起金鐵猙鳴的聲音，右手抬高，掌心立馬呈出日月相映的圖案，魚一般錯旋轉，旋即重重了下去。

「封！」

這一刻，時間倒流。

徐徐升起的霧氣被拉回了堅冰中，獰惡的邪火被拔去爪牙消失不見。

它睜著眼睛的面容被定格住。

龐萬龍見狀微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氣，意味紛雜地心道：「結束了。」

短短不到三秒鐘的時間將魔威滔天的它鎮封印，其中可是做足了大量準備。

先讓晝龍打頭陣，迫使它用出預知，再讓恢復好的結界顯現威能，進一步它，幻的出場促使它第二次使用預知，最後是夜龍同龐萬龍的突襲。

一錘定音！轉而。

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及機運作的嗡鳴響一片。

龐萬龍微微昂首，眼中映出閃爍不定的紅點。

數以千計的曙警衛自極高的窟窿上蜂擁落下，一同降落的還有士兵們，或索降或是乾脆憑的強悍直接墜落。

戰鬥直升機的探照燈照明底下的廢墟。

黑暗的空間倏地張開一道口子，裡面快步奔出拿著擔架的軍醫。即是此刻，嘈雜而有序的呼喊慢慢填滿斷壁殘垣。

「吼！」

但見晝龍盤旋一周，熾熱明亮的火焰將散落在各的邪火撲滅，順便將纏繞氣的死意驅逐乾淨，方才回到龐萬龍的邊。

長約百丈的軀眼可見地小，直到變手臂大小，這時候由而外散發的明火不再奪目刺眼，變回應有的溫暖和煦，親昵地在龐萬龍的拳臂間靈活盤旋。

卻與方才那副威嚴莊重的模樣完全不同。

這時龐萬龍面上的殺機斂了下去，雙目深邃，沒有流出半點緒。

他只是站在那兒。

而這場戰鬥，終於是塵埃落定。

……

與此同時，另一邊。

「救人！」

「那邊有傷者，快跟我來。」

沈國申呼出一口猩氣，源源不斷湧出的力量強行將各的劇痛下，他用力拍了兩下腦袋，睜開眼睛環顧起四周的狀況。

眸底慢慢綻出勝利的喜悅，一下子自地上爬起來，踉蹌站穩。

沈國申看見兩名醫者蹲在呂百歲的邊，還能聽見談聲，聽到呂百歲沒有生命危險時，他不住鬆了口氣。

『戰鬥結束了……』

他忽然想道。

不知怎的，沈國申驀然有恍如隔世的覺。

這一晚發生的事要比過去幾年還要多，幾次生死讓腦中的弦始終繃，不敢放鬆下來。不過……最後還是他們獲勝了！

沈國申想著，目定在前方金剛高大的形上，扯了扯角，出笑容：「金剛。」

吐出的話音嘶啞乾，可其中的喜悅卻是掩藏不住。

金剛沒有回頭。

沈國申以為是自己嗓音太小的緣故，連忙邁開大來到金剛邊，裡卻是已經悄悄換了個稱呼，喊道：「隊長。」

金剛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沈國申眨了眨眼，心裡登時咯噔一聲，又是一步邁到金剛面前，就是這一看，腦袋就像是猛然挨了一記重鎚，眼眶一下子紅了，抖喊道：「隊長……」

勝利與活下來的喜悅瞬間被巨大的悲傷淹沒。

只見金剛瞪大眼珠，雙眉擰在一塊，試圖將痛苦與疲憊全都下去，渾焦黑裂，是被邪火高溫焚燒侵蝕，流盡了里每一滴。

他沒有氣息了，他死了。

沈國申張了張口，似乎想起了什麼，目再次搜尋起來，另外兩道影卻是無論怎的都找不到了，失魂地喃喃道：「蠍尾，霜……」

他們全都死了。

沈國申淚雨滂沱，渾都失去了重量。

實際上他早已有犧牲的覺悟，不懼怕死亡，可是為什麼自己還會如此悲傷，為什麼止不住眼淚，心臟就像是被攥般窒息痛苦。

「我們不會拋棄戰友。」

恍惚間，他看見金剛帶著笑容，用大手重重拍了下自己的肩膀。對呀，因為我們是生死與共的戰友。

「什麼況。」

「我檢查了一下，他應該是吃了蠍尾的毒藥大幅刺激了潛能，抵抗住死意對的侵蝕。不過這會兒大喜大悲對他消耗極大。」

「能救回來嗎。」

「可以，這種毒不難解，保住一條命不難。」

「那就好。」

沈國申眼前金剛的面容一下子變得另一個人，五稜角分明，一生戎馬的鐵與已經融進他的靈魂、骨骼，眼神帶著關心看過來。

馬收復用力按了按沈國申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認真說道：「活下來。」

是的，只有活下來。

他們的犧牲才是有價值的。

沈國申記住了這句話，慢慢閉上眼睛。

……

馬收複目送救援人員離去，轉朝龐萬龍走去。

一襲軍裝的龐萬龍立於石塊上，三米高的姿宛然巍峨的高山，在場的任何人只要一掃眼就能看見他，就像是主心骨那般，給予無形而磅礴的力量。

「將軍。」

馬收復在龐萬龍面前站定，瞅著對方堅毅的面容，卻是一副言又止的模樣。

很簡單，他跟龐萬龍搭檔幾十年，知道對方現在心裡不好。

燭不僅是龐萬龍的嫡系部隊，裡面的每一名戰士都是由他親手培養起來的。蠍尾、霜、金剛在龐萬龍心裡說是自己的孩子都不為過。

結果今夜都戰死在這兒。

龐萬龍看了一眼馬收復，似乎在極信任的兄弟面前方才會流出一點藏在心底的緒。

那是很濃郁的悲傷。

轉而就被龐萬龍斂了下去，甚至會產生一種錯覺，剛才的悲傷到底是不是真的，因為眼前那張堅毅的面孔就像是鋼鐵一樣，好像任何風浪都無法摧垮它。

「馬革裹，軍人能死在戰場上是最好的歸宿。」

龐萬龍的話音鏗鏘有力，不吝誇獎：「他們都是好樣兒的，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他們用生命救下了無數的人，是真正的強者，我為擁有這樣的部下而到驕傲自豪。」

什麼是強者！就是敢向更強者揮拳，而不是屈服。

蠍尾以命做局，霜保護戰友犧牲，金剛戰死。然而不止是他們，沈國申、呂百歲、持錘戰士……一名名戰士用生命探出了朱宏的報，拿命削弱了對方的實力，破壞無始神教蓄謀已久的惡謀。

如果沒有他們，龐萬龍又如何能做到對它一擊必殺。

馬收復用力點頭。

這時候任何的言語都是蒼白的。

就像他跟沈國申說的，只有活下來才能證明戰友的犧牲沒有白費。

其實自末世開啟，幾代軍人無疑都是見慣了生死離別，可是不代表那顆心就對死亡麻木了，為了一行走，而是一種更為強大的心靈力量撐起他們的、骨、魂。

龐萬龍這時餘向遠一瞥。

兩名戰士下頭盔，出年輕而疲憊的面孔，杵在原地失魂落魄。

召喚拳臂的四級新人類士兵陷昏迷，除了他倆，此次鐵壁城派來執行任務的第三軍將士全部壯烈犧牲。

龐萬龍同樣注意到了，囑咐道：「好好安頓好他們。」

「剩下的事，我會安排妥當。」

馬收復認真說道。

這些事暫且告一段落。隨即，馬收複目挪向地上的冰雕，打量冰封在其中的它，即便於封印狀態，那邪惡恐怖的氣息依舊讓馬收復不微皺起眉頭。

「無始神教信仰的神祇就是祂嗎。祂要如何理？」

聽到馬收復的問話，龐萬龍眸沉了沉，開口回道：「祂充其量只能算是分。不過這回倒是證實了他們信仰的神祇並非虛假。

「沿著今晚發生的線繼續調查下去，儘快把這群躲在下水道的老鼠揪出來，要一口氣將其連拔起。」

「是，我會親自抓著這條線。」馬收復想了想乾脆將此事攬了過來。

龐萬龍點一點頭，又道：「祂現在被我封印住，屬於可控的狀態，先讓人對祂進行研究，說不定能順藤瓜揪出後面真正的傢伙。」

「這事由我全權負責。」龐萬龍補充道。

「明白。」

馬收復自是不會提出反對意見。

但見夜龍這時張口將它吞腹中，旋即軀猛地一擺，沒空間中消失不見。

「這裡給你了。」

龐萬龍說完立即轉離去。

「恩。」

馬收復注視龐萬龍消失的地方，依舊鎖著眉頭，心道：「奇怪。」

沒由來的，他倏地覺有種難以言訴的地方。

關乎龐萬龍……

可若是非要說出個所以然，其實連馬收復自己都講不上來，只是基於幾十年的和了解，讓他下意識覺得有點奇怪。

或許是今晚金剛等人的戰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