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教坊里領差使的,都是尖兒中的尖兒,有俸祿有職的,照我二哥的話說,一驚人的技藝,也就在過年這幾天能當眾炫一炫,你想想,得多熱鬧?”
王舲說的自己都有點兒興起來。和李苒兩人,加快腳步,往二門出去。
二門外,李清寧的小廝墨香站在門檻外,正長脖子往里張,看到兩人,忙躬示意。
兩人出門,霍三已經騎在了馬上,正無聊的轉著鞭子,李清寧站在輛大車旁,著脖子往門里看,見兩人出來,忙欠示意兩人上車,自己轉上了馬。
李苒和王舲上了車,往里瓦象棚過去。
車子停在象棚側后一個小角門前,長隨小廝圍外里兩層擋著閑人,李苒和王舲下了車,霍文燦在最前,李清寧跟在最后,進了小角門。
“天字號雅間。”走到雅間門口,霍文燦一邊掀起簾子讓進李苒和王舲,一邊帶著幾分得意笑道:“全是托了四娘子的金面。”
“咦,這話有意思了。”王舲笑接了句,進了雅間,先替李苒去了斗蓬。
“還真是四妹妹的金面。”李清寧最后進來,站住,從小廝手里接過茶,遞給眾人。
“這會兒象棚里的雅間有多難訂,四娘子不知道,你還不知道?”
霍文燦沖王舲嘿了一聲。
看樣子,霍文燦,以及李清寧,都和王舲很悉。
“年前我讓人過來訂雅間,掌柜一句話沒說,排了一堆人給我看。
沒辦法,我只好把四娘子這塊金字招牌請出來,那掌柜二話沒說,就把這天字號雅間留下了,這幾天,天天都是先打發人去問過,說了不來,再把這雅間給別人。
唉呀,四娘子這金面,是真好使。”
霍文燦嘖嘖有聲。
“照這麼說,今兒得算是四娘子請客,我只記四娘子的人了。”王舲聽的笑起來。
李苒笑著抿著茶,一邊聽著他們說話,一邊打量著四周。
“他們兄妹請客,反正今天是他們家的年酒。咱們倆是客。老三,今天不管從哪兒說,你都是東主,可得好好盡一盡這東主的本份。
先給我份煎白腸,就那家的……墨香知道。早上趕得急,沒吃飽,四娘子要不要嘗嘗?好吃得很。六娘子呢?”
霍文燦不客氣的點著李清寧指揮道。
李苒和王舲一起點頭。
王舲一邊點頭一邊笑道:“還有桃花鲊,蓮子,水糍糕,椰子酒也要些。”
“對對對,干脆再去一趟樊樓,把鐺頭拿手的那幾樣下酒小菜提過來,你妹妹吃!”霍文燦愉快的拍著李清寧。
“行行行,這又不值什麼,快去。”李清寧一邊笑一邊示意小廝墨香。
李清寧又在雅間后面那張長桌子上,挑挑揀揀拿了幾碟子干鮮果子端過來,落了座,下面臺上,已經響起了第一聲鼓點兒。
李苒忙挪了挪坐好,專心看臺上。
王舲也往前挪了挪,和李苒并排,看著臺上。
象棚的舞臺寬敞非常,艷紅的舞者旋了一片通紅,占據了舞臺。
“這是大曲部!你看那個……”
霍文燦往李苒旁邊湊了湊,指著臺上,剛開口要介紹,就被李苒擺手打斷,“別說話!”
“你肯定不懂,我跟你說說……”
“這要什麼懂不懂?好看就行了。”李苒再次不客氣的打斷了霍文燦的話。
霍文燦差點噎著了,王舲手按著額頭,笑出了聲。
“就是,好看就行了,別廢話。”李清寧挨霍文燦坐著,一邊笑一邊用力拍他。
霍文燦正要駁回去,見李苒兩只眼盯著臺上,一只手不停的沖他擺著,示意他別說話,只好悻悻然哼了一聲:一會兒再跟李三算賬!
一曲終了,李苒長長吐了口氣。
象王舲說的,這教坊演樂,真就是炫技大會,這炫技炫的,都聽暈看暈了,除了驚嘆,就還是驚嘆。
“好看?沒看懂?”霍文燦看著李苒長長吐了口氣,又嘆了口氣,頭看著問道。
“懂什麼?”李苒從王舲手里接過杯椰子酒,看著霍文燦,奇怪問道。
“剛才那支曲子,是什麼曲子你知道吧?什麼來歷?他們演的好在哪里?那舞,哪兒好?那是什麼舞?那把琵琶最見功底,你聽出來沒有?哪一段最見功底?中間那把二胡,聽出門道沒有?”
霍文燦一口氣就是一串兒。
李苒斜著他,片刻,移開目,和王舲笑道:“這椰子酒好喝。”
王舲噗一聲,一邊笑一邊點頭,“對對對,椰子酒好喝。”
“你看看,什麼都不懂!”霍文燦轉向李清寧,一臉忿忿然。
“四妹妹不是說了,好看就行了,說的很對。演得好,好看!”李清寧端了碟子煎白腸,起放到李苒和王舲面前,“趁熱吃。”
“你們兄妹兩個,真是焚琴煮鶴!”霍文燦拿起筷子,挾了一塊煎白腸扔進里,把一腔忿忿然化了用力咀嚼。
接下來的演樂,一場比一場彩,李苒看了個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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