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理,杯子水壺都一樣,他不僅能燒出陶的,條件允許的話還能燒出瓷的。
喬茗茗震驚:「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沒話頭引起,我總不能好端端跟你說我會燒這些對不?」
呃,也對。
「而且我燒歸會燒,燒的其實不算好,當年和老師學的時候我就沒怎麼學明白。」
喬茗茗點點頭,又疑說:「塑料布呢?你總不能連塑料布都能做吧?」
沒石油也沒那個條件呀。
寧渝:「那倒沒有,我是瞧見舅爺家有一些,已經說好咱們朝他買了。」
喬茗茗:「……好吧。」
塑料布嘛,市面上只有明的,不過也夠用啦。
村裡確實有人買,有的時候紅薯催芽得用到它。而喬茗茗買塑料布是打算用來覆蓋屋后的兩個木棚的。
兩個木棚只蓋蓑或許還不夠,得再加一層塑料一層稻草才。
寧渝又唰唰劃了幾個,喬茗茗撐著臉也不阻止。等到最後,這張原本麻麻的紙更加麻麻了,但要買的東西只剩下六個。
有啥?
一是,家裡不嫌多。啥都可以,這是易消耗品,喬茗茗正於孕期,之後還要坐月子,再然後兩個小孩都得補充營養。
寧渝特意叮囑:「沒有,買點骨頭來也。」
骨頭裡煮不出鈣,卻能吊出味兒來。
茗茗和衡衡都挑,沒有東西增味兒他們吃飯都苦大仇深的。
等冬天到了,就用骨頭吊出一鍋湯來,放點蘿蔔白菜進煮煮,熱乎乎的吃得人舒服。
喬茗茗是萬萬沒想到寧渝都想到冬天了,只點點頭,在紙上寫著的那一行補充「骨頭」二字。
二是衛生紙。空間里的紙是不夠的,他已經計算過了,還不知道能不能用到月子做完,這是必需品。
對哦,喬茗茗原本想著再買一卷就夠,算算說得再買兩大卷吧。
三是手電筒電池,如果能買到的話。家裡有手電筒,還有兩個呢,不過都快沒電了,照出來的燈昏暗,上個廁所都費勁,想必沒過多久將徹底熄火。
四就是煤油,這是二選一的題目,能買到電池就可以不必買煤油,煤油也費事。
五則是酒,平常傷得用。
六是報紙,村裡廣播播報的新聞不全面,寧渝覺得他們夫妻得通過報紙來獲取外界的信息。
幾十樣東西簡六樣,喬茗茗真佩服寧渝的。
關鍵吧,他列出來的都是不買不行的,真就沒有一個東西是多餘的。
喬茗茗「嘩啦」一聲撕下紙,疊好來夾在筆記本中,唉聲嘆氣地想:要是上輩子雙十一的時候有寧渝就好了,這人絕對會幫避開許多因為湊單而掉的購陷阱……
—
五日後。
這幾日氣溫漸漸升高,總帶給人一種悶熱之。村裡燕子飛得低低的,他們家門口的那排樹更是燕子聚集地,喬茗茗時不時要防備從天而降的白炸彈。
種種現麗嘉象表明,最近怕是要下雨了。
喬茗茗和寧渝趕在下雨之前把兩個木棚搭建完,品真的比預計的要好上許多。
首先,幾木柱子埋得深,地面之前還做了穩定理,如今怎麼搖怎麼踢都不晃,喬茗茗佩服死寧渝了!
這男人怎麼這麼厲害啊!
其次,木棚蓋了三層,最頂上一層是稻草,稻草下是一排排木板和蓑,最下方才是塑料。
寧渝也對喬茗茗心悅誠服,是真能把蓑編得無比實,倒了三杯水,愣是一點都不。
小夫妻倆你誇我我誇你,彷彿對方在這五天里都完了什麼媲挖水庫建大壩的工程。
如今兩個木棚倒也能稱得上是廚房和廁所了,雖然只是臨時的,但也很不錯不是嗎?
廚房廁所一左一右,隔離得遠。
為了方便再過幾個月就不方便的喬茗茗走,寧渝找了許多廢棄的瓦片和鵝卵石,在廚房和廁所之間鋪出一條不易的道出來,再把土給實嘍,一切便這麼大功告!
喬茗茗很開心!
表達開心的形式就是時不時對寧渝來個親親,以及做飯和上廁所的頻率直線上升。
寧渝:「……」
好,這麼來看廚房廁所搭得都值的。
木棚搭完的第二天,朝霞漫天。
古人曾說: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
村裡懂得看天象的老人都說這是快要下雨了,還好集會是今天。
在如今這個年代,集會是對買賣管控得稍微輕一些的時候。
據寧渝解釋,此地的縣城集會每一個月才有一次,村民們帶著家裡的農副產品到縣城,先出售給縣裡農場品收購站,這天里收購站大多都會收購。
接著收購站再把東西運到供銷社等地方,就能對外賣出。
所以老周頭才提醒喬茗茗今日要早晨五點出發,因為大家都是拎著東西要去賣的,去晚了收購站收滿了咋辦?
除了縣城外,鎮上也有集會。
鎮上的集會就比較簡單了,每月農曆的初一、初六、十一、十六等每隔五天的日子就有一次小集會。
「鎮里集會上有時也能買到好東西。」
略微顛簸的驢車上,周蘋果悄聲和喬茗茗解釋這些。
半個小時前,喬茗茗迷迷糊糊起床,全程遊離的被寧渝帶著去洗臉刷牙,被屋外冷風一吹,又吃了兩塊空間里存著的蔥花餅后,就神抖擻了。
屋外天還未亮,遠方天際出一抹魚肚白。
凌晨四點多的風吹得人不摟上服,喬茗茗這會兒短袖外還披了件長袖外套呢,竟然還覺得有點寒冷。
「要不要回去多加一件?」寧渝牽著出門,的手問。
夫妻倆走在去往村口的小道上,小道里時不時能聽到各種鳥聲,清脆悅耳。
喬茗茗搖搖頭,打個哈欠:「不要,等我起來就熱了。而且,驢車那麼多人,著不會冷的。」
寧渝想想也是。夫妻倆很快就到達村口,喬茗茗帶著大隊長開的證明坐上驢車,晃晃悠悠地就往縣城而去。
車上人多,整整坐了八個,關鍵是人人都帶著東西,基本上是蛋,還有一些瓜果。
周蘋果瞧見喬茗茗來時就悄悄招呼坐在最裡頭,因為這個位置最穩也最不易掉下車嘛。
等到驢車開后,就和喬茗茗說著縣城集會的事,從縣城說到鎮上。
驢車上的大娘嬸子們你的聲音我的聲音此起起伏,在黑暗中著一極強的生命力。
周蘋果幾乎是靠在喬茗茗的耳邊說:「其實我有時還更願意去鎮上集會,每到逢年過節的時候,鎮上集會除了糧食啊花生黃豆啊和豬買不到,其他很多東西都能買到。」
喬茗茗眼睛放:「其他也?」
「!我們村裡每戶人家養的鴨都捨不得吃,就等著拉去集市賣呢。」周蘋果說,「有的人腦子好,唐際秋你應該曉得吧?我們這裡每個鎮子的集會時間不一樣,他就會爬大半天的山路去隔壁蘭花鎮,從他們那兒買了羊,隔天再到我們這裡賣!我觀察過了,這樣一倒手,每回都能掙四五塊!」
最後「四五塊」三個字,周蘋果幾乎是用氣音說出來的。
喬茗茗真真是驚奇了,竟然還有這種作!
村裡人都說唐際秋是懶漢,可他能做出這種事,說明人家腦袋瓜靈活的,絕對不是世俗意義上的懶漢。
周蘋果還可惜,嘆氣說:「我其實也這樣想過,但是我沒法走山路去隔壁鎮,他每回回來時天都黑了,這太危險了,我不能幹。」
唐際秋這小子膽子也忒大了,大晚上的還能在山上拖著羊走,錢真該他掙。
喬茗茗趕忙說:「天大地大,安全最大。」
許是真有仔細觀察過,心裡估計也計劃許久,最終因為種種原因把計劃擱置。
倒騰一次利潤就這麼多,誰看了不想掙呢?
喬茗茗忽然覺得周蘋果這姑娘不但膽大心細,還懂取捨,這點很重要。
錢眼紅,幾方評估后發現自己做不了就能利索放棄,寧願多編點竹筐慢慢掙錢,也不冒自己承不了的險。
最重要的是,思維超前呀!
在這個嚴倒買倒賣,村裡人都覺得唐際秋走的是不正經的小道時,卻覺得人家夠聰明夠厲害。
喬茗茗覺的再過幾年,等改革開放了,這姑娘心若沒有變的話,那將如魚得水了。
在這裡心生讚歎,殊不知旁邊的程蕓蕓也不由得震撼無比。
程蕓蕓今兒也去縣裡趕集,是最早到的,上車后便一頭靠在稻草堆上,正準備睡一覺呢,就見喬茗茗來了。
頓時睡不著,於是斷斷續續的聽到了們的對話。
唐際秋這事兒村裡人許多人都曉得,但大家都沾親帶故,人家這事真查起來也算不得「倒買倒賣」違品,於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當然了,唐際秋有心思瞞著,村裡大多人便都覺得他累死累活只掙那麼一兩塊。
周蘋果是自己好幾次觀察出來的,而程蕓蕓則是上輩子的幾年後曉得的。
幾年後,唐際秋在鎮上買房,又擺攤做起了生意,村裡嘩然一片。人們這才曉得,原來他手裡有這麼多錢呢!
而周蘋果呢……
程蕓蕓開始回憶,上輩子村裡實在發生太多事兒了,又不和人相,好些事都忘了個七七八八。
周蘋果也該是很厲害的吧?想。
驢車噠噠噠地往前走,天空漸亮,一抹朝霞出現在天空之上。
喬茗茗和周蘋果聊了幾句后便靠著稻草堆睡過去了,早晨起得實在太早,伴著大娘嬸子們的聲音,竟然也能睡得安心。
然而,就在驢車路過一個水坑,「哐當」一下輕微搖晃之時,程蕓蕓猛地坐直。
瞪大眼睛,心跳飛快。
想起來了,周蘋果死了呀!
就在半年後,周家給周蘋果招婿。蘋果懷孕八個月時那男人的爹死了,婿就帶著周蘋果回家奔喪。
結果呢,還沒三天,周蘋果一兩命的消息便傳到了村裡。
這消息一傳來,周蘋果娘不了,一包耗子葯就跟著去了。爹呢,那個原本總是在槐樹下說著東家長西家短的男人瘋了。
村裡人看他可憐,便聚在一起約定好,著給他飯吃。
但沒出三天,他趁著大家農忙時從家裡跑出來,嚷嚷著要去婿村裡找蘋果,結果在半路上摔到河裡溺死。
這件事實在讓人心悸,程蕓蕓那時候正懷著孕,也是八個月,不敢多聽。
娘生怕會害怕,愣是把關在家裡,不許打聽周蘋果的事。
然而多麼震駭的事都會隨著時間流逝漸漸被人忘,都不需半年,只要過一個月,周蘋果一家人便消失在人們的談論中。
半年後,那個周家婿回來了,說是在自個兒家那頭已經又娶了一個,這次來上村是打算把周蘋果家的東西給帶走。
帶你家老祖個屁!
村裡人氣得牙,可人家是正兒八經領了證的,真真是周蘋果的丈夫。
後來是周隊長這個新上任的公社主任跑回村裡來,一通嚇唬后,他才帶著周蘋果的那份東西走,而周家父母的只能忿忿放棄。
最終?
程蕓蕓絞盡腦地回憶,想得都頭疼了。
最後一次聽到周蘋果家的事,是在家小丫上小學的時候。
那時候嚴打,村裡有人提起當年周家的婿,說有男人跑出來舉報,舉報周家婿幾年前和自己的婆娘通搞破鞋,害死了老婆。
證據?
證據就是周家婿如今的兒子比實際年齡要大上半歲,村裡人都曉得!
於是在這嚴打的關頭,這「可抓可不抓都得抓」的關頭,周家婿進去了,沒再出來過。
上村人慨過後對此拍手稱快,但沒過多久,這消息跟風一樣很快消散。
畢竟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周志才又沒什麼關係親近的親戚,聽聽也就過去了。
回憶完畢,程蕓蕓眼睛都要紅了。本以為自己很可憐,原來周蘋果比還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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