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驪忙起納福:「多謝嬤嬤為我說好話。」
「這有什麼,我老婆子能進宮還要多虧你呢,這幾年四時八節還有平日之禮,老婆子我也不白收。」呂嬤嬤哈哈一笑。
其實想送禮給呂嬤嬤的何其多,老人家是收到手,連魏國公府和文昌侯府對老人家都恭恭敬敬的。
能夠特地去裴家替說好話,分明是真心疼。
雲驪也送了自己近來釀造的葡萄酒給,還道:「再送您一對水晶杯,用水晶杯喝葡萄酒是最好了。」
呂嬤嬤倒是沒有推辭,老人家吃飽喝足,還拿著一壇酒回家,不知道多暢意。
像施嬤嬤年紀大了,已經準備要養老,的待遇可就沒有呂嬤嬤好了,兩人道左相逢,施嬤嬤酸溜溜的道:「如今你可好了,你這徒弟真是待你不薄啊。」
呂嬤嬤笑哈哈的:「豈止是不薄啊,四時八節都能收到用心的禮,時常來問我問安,還說日後要跟我養老呢,不過我老婆子這就罷了,再干幾年我也干不了。」
當然,馮氏和雲瀟對施嬤嬤也不薄,但云瀟的紅學了這麼多年,做的勉勉強強,當然了,放在外面算是不錯的,可同齡的姊妹,五姑娘雲驪尤其擅長針線,還擅長畫花樣子,針腳細,很是靈,那七姑娘雲淑則是個能靜下心來的人,可以一不坐上一天就做針線。這一對比,六姑娘雖然也學,但總做的不上不下。
規矩早年還認真些,現如今也不大耐煩學,聽聞是定了姨母家的表哥,認為自己反正是嫁給青梅竹馬的表哥,也不願意多學。
也算名頭響亮的嬤嬤,還被馮氏暗地裡覺得不用心,也是冤枉的很。
再七姑娘手裡有錢也多是買胭脂水,私下打造首飾,給自己的大多是那種用不完的,也不。
哪裡像五姑娘四時八節送的有時興的果子,昂貴的補品和的綢緞。
一對比,施嬤嬤也花甲之齡,萌生了退意。
兩位嬤嬤大概在當年被選中教導雲驪、雲瀟時,下場居然大不相同。
那時都認為施嬤嬤教的是嫡,前程大好,呂嬤嬤教的是庶出,教出的人肯定到份限制,是比不得嫡的。
可現下看來,反而倒了個個,即便雲驪沒有嫁到慶王府,也是個重義的人,呂嬤嬤的日子也絕對好過,至不會落得埋怨。
又說到了冬月初十這日,南園已經熱鬧起來,大家都知曉今日五姑娘要釵,十分熱鬧,姚纖纖看著母親也早早起來,有些不屑道:「娘,我聽七表妹說裴家不過是書香門第,自然比不得公侯王府,您又何必如此殷勤?」
剛來承恩公府時,對哪個姑娘都帶著討好,畢竟是從真定小地方來的姑娘,可越來越見識到這些繁華后,姚夫人甚至也能跟著馮氏和李氏走,似乎也產生了一些錯覺,覺得自己開始看不起很多人了。
不是本意如此,而是從的角度看,鐘鳴鼎食人家的雲驪與其嫁給新的勛貴的兒子,當時也不是沒有人來家提親,八字和慶王府對不上,就許配別家,未必要許配裴家啊。
讀書人見得多了,以前家鄰居就是住的讀書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家業也不會打理,子骨還弱,滿之乎者也,商戶出,知道錢的重要,若是遇到迂腐的讀書人,一輩子就跟熬油似的熬。
且看們家二姑雲鸞,就是低嫁,丈夫又沒什麼出息,在娘家過的有時候姚纖纖都覺得是真的憋屈。
那雲鸞也不差啊,雲驪也許將來也如此。
反而是姚夫人道:「你也不要欺人家,萬一人家一舉中第了呢。」
「那還不是個小,您看章家大公子和二公子甚至三公子文豪上還有個錦衛職呢。就是考上了,不知道要熬多年,吃苦罪多年。娘,兒前半輩子討好人已經夠多了,不想下輩子再討好人了。」
姚夫人嘆了口氣:「娘現在好在能出去跟著章家的夫人們際了,只是上門說親的庶子都沒有,娘也沒辦法啊。」
看著兒年紀一天大似一天,也是發愁。
南園開始奏樂了,戲檯子咿咿呀呀的,熱鬧非凡,這聲音傳來,姚夫人趕道:「我要先去了。」
姚夫人生怕遲了,慌慌張張的去,路上還經過凝翠閣,不由得撇,這個也不是好東西,在背後壞兒姻緣,得虧收買六姑娘邊的丫頭才知曉,活該。
凝翠閣當然也聽到奏樂,雲淑張口就喊「青黛」,喊完才發現人早就出去了。
是啊,邊的人都被換了一批,這些人中甚至可能還有雲驪放進來的細作,讓不敢輕舉妄。
進來的是個青橘的丫鬟,道:「姑娘有何事吩咐奴婢?」
雲淑笑道:「我看外頭奏樂,是什麼事兒呢?」
天天關在房裡抄寫孝經,已經不知道日月了,以前跟著的那些人去了哪裡也不知曉,唯一還能托林媽媽把這裡積攢下來的銀錢送了不給青黛去。
青桔就道:「今兒是五姑娘釵呢,家裡的主子們都去南園了,請了竹班子還有小戲班子呢。」
雲淑忍笑點頭。
終於知道自己為何適合嫁到孔家了,之前還覺得孔雋早已婚如何,如今想來,若是低嫁,越發被人欺負。
在這個宅子里,雲驪因為背靠大房,又深得二老爺信任,所以可以超過。
但是,當嫁到裴家后,裴家可比不上孔家,到時候就走著瞧吧。
青黛曾經說過想托找一位好人家,想到時候在孔雋麾下找一個上進的人許配,如今隨便放出去,日後怕是再被賣一次,或者隨便配人。
……
雲驪今日重新梳妝,仍舊是一不茍,甚至早起特地洗了頭髮,頭上了呂嬤嬤送的那支簪子,烏黑蓬鬆的髮髻中央八寶攥珠飛燕華勝,耳邊則選的是玉兔搗葯耳墜,顯得更靈可人。
裳則和上次有不同,這回裡面穿的是對襟天水碧的裳,再穿一件鏤金鈕牡丹花紋蜀錦襦,青紅相著,這條襦做妙的是邊上鑲嵌珍珠,太湖珍珠圓潤又散發暈,對比更能襯出的俏來。因天氣漸寒,外面雲驪把自己的常常穿的猩猩紅貂皮披風換了銀狐輕裘披風。
如此,才有所謂的鐘靈毓秀之。
上回著重眼妝,這次就著重胭脂,之前是為了凸顯氣一般都是用桃的腮紅,這次卻是在眼下打橘的胭脂,這橘帶著微,如此才有一種勝雪、雪花貌又腮暈之。
最妙的是的花鈿是白的玉簪花,為這樣的貌增添了華。
而南園中,裴夫人和章老太太還有李、馮二位說話,沒了慶王妃的居高臨下,裴夫人也是名臣之後,很有禮節,也頗會說話。
便是馮氏都看的出來裴夫人絕對不是那種多事的婆婆,也不是那種糊塗人。
此時,裴夫人正笑著道:「我們在杭州時,當時買了些水田,本是想著若有災荒,自己當作口糧也好,不曾想如今地價漲了。」
李氏就羨慕道:「我聽說杭州的米做米糕最是好,您真是看的風水寶地。」
能夠漲價的莊子,一般出產的米尤其好。南邊人吃米,杭州土壤沃,如今蘇杭一帶多是種棉花,反而從湖廣買米充,杭州本地的米價肯定貴的很。
馮氏暗忖這裴夫人倒是很擅長經濟,難怪裴大人一京,就買了帶園子的宅子。
裴夫人笑道:「多謝您誇獎,只我們南人喜吃米,家下吃著不錯,正好下回也送些來府上。」
李氏也不推辭:「那好。」
眾人見裴夫人言談風趣,知書達理,也很有好。
外頭的裴度也是由大老爺帶著文龍文懋陪著說話,這次章家三個男人不必小心翼翼了,大老爺聽裴度說話頗有見地也是暗自點頭。
文龍和文懋學業上的事請求指點,他也是知無不言。
文懋也忍不住點頭。
當然,裴度對他們三人觀也不錯,承恩公府這位大老爺沒有外戚的干涉朝政的言談,只是問他備考如何,兩個小舅子都是讀書人,還都有功名,論起來比陸家另兩位小舅子還讀書更多。
就在此時,外頭傳話說五姑娘進來了,裴度垂下眼睛,並不隨意往屏風外看,大老爺認為他守禮。
上次大家見到雲驪氣質出塵,頗有空谷幽蘭的霧蒙蒙之,這次見到卻覺得頗有種眼前一亮的純真靈的。
完全就像是天上仙因為調皮下凡的靈氣滿滿的仙娥。
馮氏含笑道:「五娘子,快給裴夫人問好。」
下人拿來團來,雲驪則認真行頓首禮,這是卑對尊長應行之禮。
跪下來時,裴夫人恰好能看到那鯉魚模樣的步搖,還有姿態優的禮節。
裴夫人再等起時,心道還好是明年議婚,否則這麼好看的姑娘進了門,怕是兒子無心讀書了。
但對雲驪還是很滿意,連忙道:「快些起,毋須多禮。」
雲驪順勢坐在下首,吃了一口茶,只不多言語,章家長輩都很滿意,們就怕雲驪表現太過被人看輕。
姑娘家還是要矜持些的。
但是等裴度走進來,大家就都不太矜持了,章老太太年輕時就喜歡面容姣好之人,三孫婿秦司騰雖然相貌端正,但是臉太方了,小王爺倒是十分英武,再有那氣派,如今再看裴度完全勝過前面兩人。
他眸含笑,看的人容易臉紅心跳,相貌俊秀卻不,材高大鼻樑直,五如鬼斧神工雕刻出來的一般,若說小王爺是英武,他則是英氣凌人,乍一含笑,頗有種風流倜儻,卻完全沒有那等油頭面之,反而舉止出瀟灑。
方才進來時,目不斜視,說明他為人莊重,說話則聲如洪鐘,章老太太在心裡恨死欽天監了,也怪兒非要皇后賜婚,否則這個婿就是陸之的了。
還是李氏見雲驪如此貌,裴度如此俊,心中早想若二人結合,不知道生出怎樣好看的娃兒來了。
馮氏見他氣度不凡,微微覺得此子必有出息,為人這麼多年,還是有些眼的。
但云驪卻不大抬頭,一直到裴夫人說釵時,雲驪才從座位上起來,走到他的畔。
這次沒有像上次那樣躲,而是含笑抬眸和裴度對視一眼,又低下頭去。
裴度則驚艷萬分,他本覺得子有才名,不是庸俗婦人就很不錯了,哪裡想到是如此子,雙瞳剪水,靈氣彷彿暈滿眸子,皮靡膩理,視綿些。
方才一笑,正如《詩經》中讚子,巧笑倩兮,目盼兮。
再見方才走過來如雪、態婀娜,裴度只覺得他心智如此堅定之人,為何會暈乎乎的?
「五娘子,得罪了。」裴度拿起簪子,往髮髻中間上。
他不心道,這樣鍾靈毓秀之人,也會被人毀謗,果真如人所說才高運蹇,如此,他不知曉為何還能這般靈可人。
雲驪站在他跟前,才見到他的臉,想到方才老太太的失態,心道不知道是否在可惜裴度沒能為陸之的婿……
想到這裡,愈發笑容更深。
裴度好金釵,退到一邊,十分守禮。
這與他平日傳聞的高傲自負完全不同。
看來傳聞不可信啊……
但云驪見裴度見到自己娘家人,完全不怵,就知曉他是個非常自信的男人,畢竟李氏是公爵夫人,馮氏也是三品大員的夫人。
不會像陸之那樣自覺自己和王寶釧一樣的守候默默做好事,等著人發現了,再察覺的含辛茹苦。
當著眾人的面對裴夫人道:「上回聽聞您偶有失眠,故而我準備了一些紅葡萄酒,是我自己釀的,您睡前若是能喝一小杯,聽聞能容養,還能安睡的極好。」
……
在馬車上,裴夫人看到小巧的白瓷壇裝的紅葡萄酒,打開聞了聞,果真是極其純正的。
笑道:「沒想到這姑娘手這般巧。」
裴度見到旁邊有一小條子,他打開一看,上面寫著,小酌半杯保您睡。
字跡非常好看,一看竟有幾分造詣,裴度臉上莫名多了幾分歡喜,但心裡也擔心的境。
裴夫人卻見兒子神如此,不道:「看來你是很滿意章五娘子了?」
裴度難得道:「的確算得上才貌雙全,子玲瓏剔,鍾靈神秀。」
見自己高傲的兒子還頭回這般夸人,裴夫人打趣道:「難得,也有你夸人的時候。」這兒子因為天生聰慧察人心,故而厭惡市儈和醜陋,變得自負驕傲,難得也有了他還能表現出挑不出錯,還喜的人。
裴度笑了笑,不再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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