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見雲驪回來就在做袍子，還以為是做給自己的，不曾想居然是給太子的，他驚訝道：「你知道太子的尺寸嗎？還有，你不是說從未和太子見面，怎地都能進獻袍子了。」

雲驪笑道：「多年做紅，這點事都辦不好，那不是白學了。」其實是私下找了呂嬤嬤的，只是這些就不必跟裴度說了。

說起來也都是形勢所，原本也不想如此的，因為裴度做已經做的很不錯了，而孔雋走武，裴度走文，二者也沒什麼影響，但是雲淑一再下蛆，就別怪了。

「何時也跟我做一件啊？」裴度有些吃醋。

雲驪抬了抬下：「那就看我高不高興了。」

「可是我過些日子可能要出門去了，聖上派我去甘州調查理案件，你自己在家要好好兒的。」裴度只放心不下雲驪。

「啊？如此突然。」雲驪放下手中的針線。

裴度點頭：「是啊，不僅如此，我還得看看沿途新法實施的如何，不過你放心，我辦完事肯定就很快回來。」

這絕對是陞的前奏，一個人只有很忙，代表你肩負的職責多。

這也是雲驪之前不想行事的緣故，因為已經做到了子中很不錯的地位，丈夫可以說出乎意料的非常爭氣，不需要靠任何帶關係就走的很穩當了。

反而因為雲淑，不得不走太子那條線，因為皇后肯定是無法討好的，既然如此就爭取太子，們母子關係的確無法破壞，可是太子掌權和太后掌權可不同。

再有，知曉雲淑的，現下是侯夫人了，完全不同了，只要進獻袍子，得蒙太子誇幾句，那孔家絕對會搜羅更好的投其所好，哼，到時候孔家就等著被薛家參吧。

能走三步算什麼，有本事你走三十步才算厲害。

太子的裳可不能樸實無華，看太子的樣子也不像是樸素的，因此這服上綉樣非常緻，里卻十分舒服。

是做什麼事都非常認真的人，就是袍子也做的很認真，還漿洗了一遍，熨好了，才在中秋時進獻給東宮。

此時，裴度已經離開兩個月了，中秋節是雲驪帶著兒子陪公婆一起過的，小叔子序哥兒這幾年也了位小年，他正和雲驪道：「嫂子，哥哥是不是下個月就要回來了？」

雲驪點頭：「他託人帶信回來是這麼說的，但是何時到，我就不知道了。」

裴序又帶著煜哥兒一起背書，裴家家風不錯，是進士名門，自有一套讀書的法子，雲驪看著叔侄倆在一起讀書，倒是很高興。

此時，雲淑正得蒙恩典進宮請安，李氏馮氏也都帶了兒媳婦過來，所有眷中，雲清按照品級也夠了，但是也要蒙皇后召見，雲對雲清印象不深，就沒有特地召見，而雲淑有侯夫人的份，品級高，對皇后忠心，雲也盼著過來。

雲被娘家人捧著，也正說的開心，卻說太子過來了。

這不是正式場合，太子也不必要朝服加，而是穿了一寶藍銷金雲玟團花直裰，他材魁梧高大，如今更顯得拔了。

見兒子行禮，雲忙起，又笑道：「針工局的手藝不錯，這裳做的極好。」

雖然雲本人不大擅長紅，但是裳好壞，還是能看的出來的，見這裡雲紋和團花都非常緻，尤其是裳合，把兒子寬肩窄腰都顯示出來，十分拔修長，有青年人的樣子了。

太子高興道：「兒臣也覺得好，這正是五姨進獻的。」

李氏一聽說是雲驪，連忙誇讚道：「你五姨手藝非常好，給我進獻的針線，那一個舒服。」說完，又想起了煜哥兒，也有兩個月沒見著外孫了。

婿裴度一出門，雲驪除了進宮教大公主，就哪裡也不去了。

雲卻一聽說雲驪進獻的，還有些不適，眉頭微蹙，很快又放開，笑著說了幾句。

上次雲淑進宮說跟雲驪說想讓裴度幫忙，可雲驪卻沒說什麼，反而把諷刺一頓，雲也是氣到吐，但不便和建元帝說什麼，因為即便建元帝很寵，也不能把自己指使員的事公之於眾。

再有，雲驪時常和皇上見面，皇上對的印象很好，魏貴妃也是常常在面前誇雲驪，是有苦說不出，只想等日後自己上臺再說。

沒想到這個章雲驪居然給太子進獻裳，太子還不釋手的。

雲淑也沒想到雲驪不聲不響的，居然攀上太子了。

這讓有些無所適從，如果雲驪像雲瀟那樣針對如何，可以跟章家告狀，還可以在皇后太子面前直接攤開雲驪的不是來，可是那麼沉的住氣，不聲不響的居然攀上太子了。

是啊，怎麼忘記了，太子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孔家中秋後選了十匹純種汗寶馬送往東宮，另有契丹馬鞍二十駕。

李氏都忍不住在和雲驪見面的時候道：「你說孔家也真是的，都知道太子騎馬好武，可現下皇上重文臣，何苦來呢？」

說富貴，章家不如孔家，孔家之前就是實權，李氏也是帶著些嫉妒。

雲驪就猜到孔家會如此，他們要博得太子的歡心，自然要投其所好，而太子年輕，好獵奇，送人肯定不，但送馬就符合了。

可現在皇上怕是最不想太子如此了，皇上的不好，只有文制度才能保證政權平安無虞的接，甚至是雲驪發現大臨近來的職都向宋朝靠攏，太子更應該親近文臣才行。

「他們要送就送吧，孔家的爵位能到手也是天恩，就是不知道孔令宜和奚氏如何了？說起來這變化才是真的天翻地覆。」雲驪不著痕跡的問著。

李氏搖頭：「孔令宜被流放了，偏我那姐姐又發善心，從病床上坐起來要拿錢贖，可這怎麼能贖回。因此，雋只能拜託人多照看他了，可照看有什麼用，流放幾千里，奚氏就可憐了，搬離了主院，如今看雲淑們臉過日子罷了。」

「人生的際遇真的很難說。」雲驪一聲嘆息。

九月初，裴度風塵僕僕的回來了，他給雲驪帶了一柄短匕首。

這件禮讓雲驪驚訝，饒是聰慧，也想不出為何？

裴度卻跟寵孩子似的，的頭髮：「誰對你不痛快了，一直殺過去，別想太多。」

啊？

很有人會這樣跟說，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想留下把柄，每做一件事都務必妥當，從來不想這麼直接。

「什麼一刀子殺過去，是話本子里快意恩仇麼？」歪著頭看他。

裴度覺得頭髮糟糟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實在是可極了。他其實喜歡這樣，鮮活可，可都怪他，不能讓這樣。

他抱著笑道：「是啊，就是這樣，你真的殺了欺負你的人，我負責收。」

「又開玩笑了。」知道他的意思，就是說真的做錯什麼，也不打，不要什麼都自己扛著。

可是，看向他：「我是不是讓你覺得活的太累了？」

每一件事都要做好，就更看建元帝一樣，什麼事都要安排的盡善盡，甚至不能出現任何紕。

可其中，們非但不累，且樂在其中。

裴度則看著，搖頭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正好外面裴序過來，打斷了們，雲驪頭髮的，因此沒有出去。

可是端詳著這柄匕首，心裡很暖，還不知道的是裴度回來時辦了一件大事，裴度特地打探到孔令宜被流放的地方，讓人關照了一番，只要孔令宜不死，有生之年都會回來報仇的。

甚至流放后了軍戶，還能靠軍功升遷。

他和雲驪不同，他睚眥必報。

「雲驪，還在看這柄匕首呢？」裴度看一直在笑，忍不住又上手了。

他這麼暴脾氣的一個人，怎麼就在面前從不發火，也是難得。看看，都二十歲了，卻還跟小孩似的。

雲驪乖巧點頭：「對啊，因為你總想著我。」

可是因為忙著給太子做裳，又想如何通過李氏刺激雲淑等人，本就沒想裴度，所以有點疚。

們在升州的時候很好，現下又有事，裴度是新黨骨幹，幾乎是忙的腳不沾地，夫妻二人其實沒有以前那般你儂我儂了。

因為很有安全，確定丈夫很喜歡，所以不必像以前那般提心弔膽了。在家裡，就是最舒服的，最放鬆的。

這很奇怪，他其實桃花運非常好，甚至因為過多子慕，讓他的上峰擔心他的作風問題，可是雲驪和他在一起，就從未擔心過他邊有纏繞的子。

甚至當年姑母都曾經不懷好意的說過，說和他這樣的男人婚會過的非常辛苦，因為就是他沒那個心思，可是邊的人如狼撲過來。

裴度笑了：「你呀，還好是我娶了你，若是別的登徒子隨便送個東西，你都這樣，這怎麼呢？」

雲驪不服氣道：「那怎麼可能，我又不是傻子。」

「怎麼不傻啦？你要是我的兒，我就天天擔心咯。娘都怕我在外邊有沒有其他況，你卻安然無事，只抱著破匕首。」裴度攤手。

這所謂的其他況，當然是指，在外有沒有水姻緣什麼的。

雲驪冷哼道：「那可不一定，我才不會擔心你這個，因為你要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也不是沒人娶我。想娶我章雲驪的人多的是呢，還有我的寶貝煜哥兒，哼。」

還真的就是這樣的人，做什麼事全力以赴，但是放手了也不會拖泥帶水。

「那不行。」裴度一下就張起來，本來是想夫妻二人調，哪裡知曉這般。

他對雲驪本來就患得患失，因為上綻放的芒，不僅僅是慶王世子似乎余未了，連皇上也三番五次的賞賜東西，這些人都是人中龍，他們讓他心底很是不安。還好雲驪每天都說喜歡他，很喜歡他，才平他上那急躁。

如今聽雲驪這麼說，他就更張了。

而雲驪見他突然著急，甚至坐臥難安，又安道：「都是我胡謅的，別放在心上。」

「你是我的驪珠兒，永遠都是。」裴度離開的這三個月，公事辦的很順利，但心很擔心雲驪，可雲驪一點也不擔心他，他才突然患得患失起來。

雲驪又安他：「我只是你的，不要著急，不要擔憂了。」

突然發現，自己之所以不擔心裴度有況，是因為反過來了，他擔心自己更甚。

就在裴度回來的第三日，孔雋被史彈劾，賄賂東宮，私自送錢財給東宮以及東宮屬，其實送東西給太子這很正常，一般逢年過節都有表示，但是大臨有規定，臣下是不允許私下結皇子的。

故而雲驪送的是兩裳，沒人說什麼，但是契丹馬鞍非常昂貴，還有汗寶馬，如今朝廷打仗的馬匹都缺，更何況是汗寶馬。

再有，這汗寶馬是從西北運回來的，路上這馬還踩踏死了一個百姓。

這樣的事被薛家抓到辮子了，自然是恣意攻擊。

孔太太大病初癒，又被氣病了，指著雲淑道：「你說說你怎麼也不勸著些？你姐姐都知道送兩裳，你倒好，指使雋送那麼昂貴的東西，這不是把把柄送給薛家嗎？」

雲淑在心裡默默吐槽，您老人家去年送了八盆珊瑚，一張象牙床，比我們送的昂貴多了。

可覺得是薛家的問題，薛家如今跟瘋狗似的，見什麼咬什麼。

太子年底婚，就有了助力，大抵薛家愈發不安了，這樣太子就會越來越傾斜到孔家。

雲淑神遊天外，人卻垂著頭，孔太太一看兒媳婦就是沒聽說的，更是生氣：「你能不能像你五姐姐學學，我呀求不來，才求娶你的，你看看你，哪裡起半點作用，凈會添子。」

本來正神遊天外的雲淑，突然間如夢初醒。

一直覺得自己是因為孔家花宴，因為一個無心對小孩好，故而被看上的，哪裡知曉孔家從一開始求娶的是雲驪。

也明白為何平日如此克制的雲驪要發脾氣，因為看不上孔家，故而破壞。

如今，什麼都明白了。

雲淑怔愣了一會兒，又想起自己做的這個局，原來想把雲驪套進來，自認為離間功，可現在傷被彈劾的是孔家。

反而是自己進了人家的套路。

裴度則是聽懂孔雋被彈劾，再想起雲驪繡的那兩件裳，似乎什麼都明白了，論心思縝，殺人於無形，無人能出其左右。

「驪珠兒，匕首還我。」

雲驪看他，「為何？」

「是我道行淺了。」裴度真心認錯。

什麼快意恩仇，人家雲驪做什麼事都於無形之中。

雲驪則笑瞇瞇的：「哪有，我羨慕你們還來不及呢。」

「對不住，是我錯了。」裴度覺得如果以江湖上門派論，自己大抵是個大弟子，還教人家長老做事。

雲驪站起來，也學他的頭，踮腳夠到他的頭，語重心長道：「這就謀定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