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王不留行

洪範攥著韁繩，打量前方況。

谷地寬不過百米，兩側是隆起的緩坡。

掛著遲家旗幟的隊伍停在谷心，早已用麻繩綁著大車結圓陣，將駝牛與人馬圍在裡頭。

車陣外，六位披著輕皮甲的沙匪騎士拖著塵埃繞圈馳掣，坡上則站著二十幾位下馬持弓的嘍啰。

車陣上，數十發箭矢稀稀拉拉的著，還有兩頭中了箭的駝牛正發出哀鳴。

之前洪範見過的領隊老者此時正站在一輛板車上，與領頭的沙匪艱難涉。

正在這時，群馬奔騰之聲與一道雷霆怒吼同時傳來。

「余開誠，你洪明爺爺來了！」

車陣遲家眾人見到援軍抵達，頓時歡呼不止。

另一邊，名余開誠的渾然境匪首則面一沉，毫不遲疑地招呼手下騎士後退。

及至海上飛諸騎撤回坡頂，馬隊正掠過車陣，掀起塵土如龍。

洪範抑制住急促起來的呼吸，俯了賓利的脖頸。

表微熱，略有汗意。

慢跑了三里地，戰馬們馬力健在、熱充分，很適合全速衝殺。

這正是洪明的考慮。

「列橫陣，遲家的弟兄上來！」

他朝天一振馬槊，催馬衝出。

「敵在前，隨我殺！」

話音落地，剩下三十二騎立刻分做三橫跟上，第一排正是遲家驍勇騎十一人。

沙匪見狀，略有。

眼見雙方強弱分明，七位武道在的騎士當先沉坡背，只有了死命的二十餘位嘍啰佔住高點，以箭矢阻滯。

但區區火力，怎能阻得了金海城最銳的騎兵編製？

一二十餘支箭矢，只有不到一半正，但旋即被刀劍斬飛。

看清箭路，對貫通境武者來說只是尋常。

洪範削斷當過來的一箭，聽到一陣金鐵鳴聲，卻是最前列的遲家騎士們赤手開拂，震開利箭。

這一手出自其家傳武道——鐵功。

這門功法兼顧外，運氣后之軀便鋼鐵浮屠，不懼凡兵劈砍。

正因如此，洪明才點名讓這十一位只穿輕甲的騎士列位最前。

戰馬賓士，六十米距離轉瞬即逝。

眾人刀劍還鞘，自馬鞍鳥翅環中拔出馬槊。

馬上緩坡，長槊放平，大戰一即發。

陣型後部，洪範夾著馬槊伏低子，被戰鼓般的馬蹄聲四面包裹，只覺心中一切緒都在遠去。

然後，突如其來的喝令打斷了他的離。

「駐！」

洪明猛拽韁繩，下駿馬嘶鳴立起。

在他之後，幾十騎同時降速急剎，若非俱是銳，必然已有損傷。

「統領？」

驍勇騎中的隊正急促問道。

「不對，況不對。」

洪明揮槊盪開兩支稀拉羽箭。

「這些嘍啰太鎮靜了……」

洪範聞言向坡頂，發現沙盜嘍啰們不僅沒有趁勢加劇攻勢，反而住了弓箭，顯出幾分不知所措來。

一些撐不住勁的，更是不自覺朝坡后回。

「有埋伏！」

洪明確定判斷，低聲命令道，第一個調轉馬頭。

「到底是洪家的『火須明王』，居然套你不中。」

緩坡頂上，傳出囂狂笑聲。

沿著一字坡棱，先上來兩人。

第一人是之前面過的高瘦匪首，第二人則如巖、魁梧高大。

二人側，還有二十餘位披甲騎士現，周圍還跟著五六十位手持重步弓的沙匪。

算上之前的「餌」，海上飛居然出了超過百人。

「『四臂夜叉』余開誠、『斷鋼』方天縱……」

洪烈回馬槊，口中念道，面凝重。

這兩個名字洪範都在作監檔案中見過，正是萬霽麾下三位渾然境其二。

【以三十對過百，我們不會是對手……】

洪範心中判斷。

武者到了貫通境，配上短兵后戰力等若猛虎。

尋常街斗中，哪怕蔣有德這種朱騎墊底的，一次打贏五個廝混幫閑也很輕鬆。

但如果後者裝備了刀槍弓弩甲，況就不同了。

「撤！」

坡下，洪明無視沙匪挑釁，也不管慌的遲家商隊，拔馬便走。

后隊變前隊，就在三十三人起步的時候，坡上傳來集驚弦聲。

背對箭雨，騎士照顧戰馬的難度上升數倍。

一擊便倒了五騎。

第二又是四騎。

本在陣中後排、恰好沒事的洪範攥著橫刀，回過頭去，正看到幾位翻而起的騎士搭來的眼神。

煙塵滾滾，無人留行。

風嘯撕破馬蹄聲。

與洪範並騎的孔海旋馬槊，替賓利的屁撥開一箭。

「走，救不了的！」

這位皮札甲上著兩支箭矢的漢子喝道。

洪範無聲點頭，忍不住又往回看。

他見到遠第一批墜地的騎士們接連被箭矢釘死在地。

最後的兩人咆哮著朝坡上衝擊，但運轉到巔峰的鐵真氣不過堅持了數秒鐘便被突破。

緩坡上，箭雨攢，一朵一朵地澆滅生命之火。

篤！

洪範空白的思緒，被乍起箭嘯打斷。

側，孔海的戰馬中箭失了后蹄，被大地猛然拽倒，頃刻間跌出陣型。

此時的馬隊已經奔離緩坡七八十米遠，熬過了三箭雨。

這個距離上，嘍啰們的箭沒了準頭，但打馬追來的沙匪騎士們正在沖坡。

孔海是朱騎的人，李家與遲家的騎士當然不會回頭。

【因為回頭就是在賭命……】

洪範心中念頭閃過。

電石火間，他本來不及想徹利弊，但手上已經拉起韁繩、橫刀立馬。

與他同樣作的還有洪烈。

回的兩人對視一眼，互相都有些驚訝。

「你救人，我掩護！」

洪烈猛催下玄蛟，揮舞馬槊擋住零星箭矢。

洪範也不遲疑，策賓利掠過孔海，將他一把拉上馬背。

同一時間，許多無形無質的東西也越數十米距離，被沙世界俘獲。

【果然，星君權柄能夠自殺戮中汲取養分……】

洪範想到，余中瞥見一道黑影極速迫近。

他本能橫刀，只聽砰然錚鳴，像是有鎚子砸在小臂。

鐵箭彈開，「王不留行」的刀面上留下一個凹坑。

遠，魁梧的方天縱放下騎弓，面現不虞。

掉過馬頭，玄蛟和賓利撒開四蹄，全速狂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