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
五個人異口同聲,個個恨得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四萬兩,被給捐了,還鬧到皇上那裏,是無論如何也要不回來了。
而且這件事後,顧文定、江疏、宇文洪烈和餘川,回家都挨了一頓好打。
每人一萬兩!
平日裏花天酒地就算了,哪兒來那麽多錢!還學人家做善事,拿錢去賑災!當家裏的錢是天上掉下來的?
隻有謝遲沒挨揍。
因為他沒出錢。
但是,沈有錢,用自己的私房錢給兒子,拿去填了那四家的窟窿。
用四萬兩做善事,就換來混賬兒子有資格上朝聽政,不用殺人?
這筆賬,太劃算。
“誰家養的姑娘,這麽心裏有數,不但不貪錢財,還能變著法子催你上進,讓你父皇都能對你另眼相看?本宮倒是想要瞧瞧,有空把人帶來。”
謝遲沒敢說,他還挨了人家姑娘兩記耳刮子。
他要是說了,會被他母妃笑話一輩子。
既然母妃要見人,謝遲就得把人帶到。
而另外四個,見阮清了皇貴妃的眼,便也不敢再提找阮清報仇的事。
第二天,謝遲就帶了一大夥人,去了阮清他們家。
阮臨賦在當值,阮清和娘出去城外山裏散心,順便采藥。
娘倆有說有笑回家,一開門,好家夥,看見他們家二進的小宅小院裏,站得滿滿登登。
所有全副武裝的軍,在們娘倆開門那一瞬間,全都看過來。
謝遲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正一隻腳蹬在院子裏的石桌上,擺弄阿彩曬的藥材,弄得到都是。
他一抬頭,笑容燦爛:“你總算回來了,走,跟我進宮一趟。”
這陣仗,把門口那娘倆嚇得,當是來尋仇的,當場扔了采藥籃子就跑。
“分頭跑!”
“老地方見!”
阮清被娘訓練得如一隻野貓一樣機靈。
等謝遲追出門去,娘倆早就沒影兒了。
“喲嗬!”他叉著腰,來了勁了。
本皇子都親自上門了,就沒見過這麽難請的妞兒。
當晚,阮臨賦一家就連夜搬家了。
謝遲撲了個空,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他次日直接去了戶部,堵阮臨賦。
“你們家在哪兒啊?哎呀,阮大人,我就問你,你們家現在搬哪兒去了?”
阮臨賦不敢吭聲,唯恐哪句話說的不對,得罪這祖宗,隻能抱著卷宗埋頭走路。
阮臨賦橫著走,謝遲也橫著走。
阮臨賦豎著走,謝遲也豎著走。
阮臨賦隻是一個區區戶部員外郎,人微言輕,敢怒不敢言,被嚇得幾天幾夜不敢回家。
謝遲堵了幾天,鬧騰得整個戶部上下都不安生,戶部尚書還得親自小心翼翼伺候著。
謝遲到底怕戶部尚書告狀,驚了父皇,又要挨罵,隻能作罷。
但是,越是抓不到阮清,他就越是心。
那天長街上一吻,簡直就像著了心魔一樣,讓他本忘不了。
若是查,也不是查不出來。
但是那樣,就更把人嚇得不敢見他了。
怎麽辦?
謝遲上朝也沒心思聽。
出去鬼混也沒心思喝酒。
天天托著腮幫子,琢磨怎麽能哄得阮清願意見他。
一轉眼,就要到三月三了。
哥兒幾個陪著鬱悶的謝遲,坐在城南角樓上喝酒,看著樓下水上泛舟的男男,謝遲更加心煩。
“屬耗子的?打跑了?還是屬鳥的,長膀兒飛了?”
此時,春風正好,已經有孩在放紙鳶。
他看著天上的紙鳶,忽然有了個主意。
謝遲勾勾手指,“哥兒幾個過來,給我找一百個人來。”
於是,等到三月三那天。
整個上京城的風箏比往年多出兩三倍。
漫天都是兔子風箏,上千隻不止。
每個風箏上,都寫著一行字。
有眼尖的,大聲念:“春風幾度無落花。”
如此,一放就是三天,鬧得滿城都在猜,是哪家的公子在向心上人表白。
阮清自然是也看見了。
知道謝遲在找。
阿彩堅決不準出去。
“那種王孫公子,圖的就是一時新鮮,你死撐著不出去,過幾天,他遇上更好的,就把你忘了。”
可是,阮清到底才十四歲,又是竇初開,哪裏架得住滿天的風箏這樣的磨。
到底還是找了機會,溜出去,去了他們倆第一次相見的那條街。
從前掛兔子的攤位,如今三月三也改賣風箏。
阮清看著滿架子的兔子風箏,上麵全是龍飛舞寫著那七個字。
又見架子後麵,有人還在埋頭往風箏上寫字,便問:
“老板,一隻風箏幾文錢?”
後麵的人,掀起風箏一角,抬眼看。
居然是謝遲!
四目相對,他衝微笑,“上次嚇著你了,不知道怎麽才能當麵與你賠個不是,才出此下策。”
阮清震驚盯著他那張臉。
“所以……,這滿城的風箏,都是你一個人親手寫的?”
謝遲活了一下酸痛的手腕,“你若能來,我就算再坐在這裏,寫上三天三夜,也無妨。”
他吃準了,一個書生的兒,用金山銀山權勢富貴不能打,卻一定相信誠所至金石為開。
結果,阮清依然一直盯著他的臉,又朝他出了手。
謝遲以為,又要扇他。
但是,他沒躲,眼睛盯著阮清的小手。
今天要是還敢扇他,他就要用強的了。
誰知,的小手到他臉側,指腹在他角抹了抹,正道:“你要不要找個鏡子照一下?”
謝遲手邊沒有鏡子。
阮清麻利從隨的小包裏翻出一隻巧的小妝鏡遞給他。
謝遲照了一下鏡子,鏡子裏的自己,角黃豆大的一滴墨,早就幹了,活像一顆大痣!
醜極了!
他磨了磨牙子。
苦心等了這麽久,居然見到時,是這副尊容。
“我幫你。”阮清也沒等他答應,小手指頭便又過來了。
於是,謝遲就眼看著鏡子裏,自己被抹了兩道彎彎曲曲的八字胡。
他將鏡子一撂,“阮!清!”
阮清早就尖著笑著逃走了。
在巷子裏靈巧穿行,過障礙,避開行人,甚至可以麻利翻過土牆。
明明是個家小姐,卻跑起來比兔子還快。
謝遲從沒見過這樣的子。
他在飛滿風箏的上京城裏抓。
明明知道就算抓住人,也未必抓得住心,卻心甘願地追著跑。
因為隻要抓住了,就可以片刻溫存,至於下一次,在何時何地,都是未知之數。
後來,若不是出了那樁事。
謝遲將他的瘋子本再多藏一段時日,阮清便可能真的以為,已經遇到了此生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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