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桑傾一禮,道了句“不敢”,又追去了裴孤錦后。這回,曾元良沒再湊上來,而是與另外一名錦衛一起,不遠不近跟在后面。四人行過一條街,來到了一間小院前。
院中跪著幾名仆役打扮的人,裴孤錦領著兩名錦衛上前,和那看守說話。宋云桑自覺在幾米外等候。幾人小聲嘀咕了一陣,曾元良忽然朝宋云桑看來,神有些詫異,卻又很快收回了目。
宋云桑被看得心提了起來。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暗中揣測,卻見路上一直沒開口的那名錦衛行了過來,朝道:“宋小姐,在下魏興。裴大人說你不必在此等了,先進屋去。”
宋云桑忽覺不妙。裴孤錦為什麼會派魏興過來,特意帶先進屋?若是三個月前,宋云桑會認為裴孤錦怕吹風著涼,可現下,他顯是想將拋到一旁的,又怎會再特意關心。再加上曾元良看的驚異神……
宋云桑開始惶惶,卻也沒法拒絕,只得跟著魏興朝屋里行。本就是天,小院采不好,屋中線黯淡。魏興依舊沉默,領著宋云桑,悄無聲息在老宅中穿行。幽暗的回廊藤蔓叢生,宋云桑已經聽不見街上的人聲,背脊有些發寒。魏興卻終于停了步。他推開一旁的右廂房門:“到了。宋小姐請。”
木門開得很小,房中沒點燈,一片昏暗。宋云桑小心其中,才走了一步,卻聽后砰地一聲響!房門竟然被關上!
宋云桑心猛地一跳!緩緩轉頭,視線所及之,是一雙懸空的腳!
宋云桑猛然捂,強行將驚呼吞下!知道自己不該再看,卻是無法自控一點點抬頭……便見一個面泛青神猙獰的男人吊在房梁,舌頭長長垂下,正雙目圓睜怒視!
宋云桑踉蹌連退幾步,撞上了門板!著手去拉門,卻發現本拉不。門被人從外面鎖上了。房中忽然起了風,寒氣刺骨。那吊死鬼晃了下,好似下一刻便會撲上來,向索命……
宋云桑手腳冰涼,哆哆嗦嗦轉,用盡全力拍門:“魏大人!魏大人!開門!”
門外毫無靜。仿佛一瞬,世界便只剩下了這間封閉的房。冷風縷縷灌披風,就好像有什麼正站在后,對著后頸吹氣。宋云桑不敢回頭,抓住門板扯了扯,忽然便紅了眼眶。
知道裴孤錦為何會這麼快同意讓跟著了,也明白在院中時,曾元良為何會詫異看了。裴孤錦正巧得知了這上吊者的死訊,要來查看,而又糾纏著要跟著他。于是,他特意令人將關來這屋中,想讓知難而退。
——他這是趕走呢。
宋云桑劇烈抖。自小被呵護著長大,就連殺只蟲子都不用自己手,將和個死人關在一起,害怕……非常怕。可不能逃。逃了,裴孤錦這條路便也斷了。
想要救爹爹的信念就如火種,在宋云桑心中燃起了一簇小小火苗,不夠明亮,不夠溫暖,卻足以讓支撐住自己,不癱坐在地上。宋云桑將頭上門板,氣混,卻是不再砸門,也不再出聲呼喊。
時間似乎過了很長,宋云桑的漸漸停了抖。對著那門板喚道:“裴大人。裴孤錦……你在嗎?”
是裴大人裴孤錦,而不是那魏興。等了等,依舊沒有靜。宋云桑吸了吸鼻子,懷疑裴孤錦先去審問院中仆役了,這樣的話,得在這和這死人待上一兩個時辰。松開門板退后一步,刻意不去看那掛在房梁上的尸,打算找個地方坐下。可吱呀一聲,門卻被人推開了。
裴孤錦立在門外,面無表看。宋云桑與他對。裴孤錦一扯角:“宋小姐看上去不大好,是被嚇著了嗎?”
宋云桑搖了搖頭,發現自己作都有些僵。裴孤錦仰頭,繞著那尸看了一圈,語帶嘲諷:“宋小姐不必逞強。若是吃不消,還是回家歇著吧。”他低了聲:“都說冤死者有執念,會在這世上滯留不去。若是這位纏上了宋小姐,裴某心里也過意不去啊。”
宋云桑眼睫,卻是行到裴孤錦旁:“大人百邪不侵,我跟你便行。”
裴孤錦聲音轉冷,一聲嗤笑:“你當我是門神嗎,百邪不侵?”
宋云桑微仰起臉:“大人會保護我的。”
說這話時,神并不諂,亦不殷切,只有一種分外簡單的純粹。裴孤錦看著,臉卻一點點沉了下去。
可真是慣會拿他的。即便他重生歸來,也是一樣。可也真是毫未變。明明看上去弱又順從,卻敏,執拗,倔強……生著副怎麼捂也捂不熱的鐵石心腸。
第七章
裴孤錦轉開臉,沉喝道:“魏興曾元良!過來檢查!”
回廊轉角,魏興和曾元良行了出來。兩人將吊著的尸取下,裴孤錦也再不管宋云桑,在房中四下查看。宋云桑猶豫片刻,站去了角落。的確說了要跟裴孤錦,但若是打擾了他辦案……覺得裴孤錦會將一腳踢開。
死者是惠妃宮中一名公公,昨天向主事太監告了假,出外辦事一晚。他本該今早回宮,卻被下人發現吊死在了房中。宋云桑將三人的零星片語拼湊出了這個大概,又憶起裴孤錦所言,今早圣上讓他徹查太子與惠妃私通之事,猜測這太監之死,定是與太子私通案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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