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雪這才注意到他的聲音好像變了一個調, 冷清中著一調皮。
他很快警惕起來,這個鎮南王世子心里在打著什麼算盤,方才在太子面前一副冷漠不在意的樣子,為何忽然對他這麼親近?
難道是想從他這窺探南陵的軍?
季明雪承認他被所迷了一瞬,但是他對裴璟的忠心登時讓他迅速清醒過來,暗自提防著傅歸宜。
傅歸荑見季明雪變了臉,臉上的笑意慢慢變淡。
雙眸一凜,忽地抬起右手的連弩搭在左臂上,頭湊近瞄準前方百步開外的箭靶,剎那間將箭匣的十支短箭空。
季明雪瞇著眼睛過去,每一支都正中紅心。
他心中驚駭不已,眼眶微怔,不自覺張開,又轉眼去看傅歸宜,他輕描淡寫地放下連弩,神紋不。
這連弩雖然解決了發一次就需要重新上箭的問題,可它的瞄準度一直存在極大偏差,軍中最好的弓箭手十發最多只能中六發,他自己最多是四發。
然而傅歸宜卻能做到百發百中無虛弦,這是何等的厲害,瞧他那舉重若輕的樣子,怕是沒有盡全力。
季明雪頭一次將“蒼云九州第一神手”的名號與面前這個瘦弱漂亮的年對上。
傅歸宜完全無視周圍人向他投來的崇拜驚異的眼神,平靜地指出這把連弩的缺點和改進方向。
這一次,季明雪收起怠慢之心,認真傾聽他提出的建議。
越聽越是敬佩,傅歸宜對于箭上的造詣和機關構思實在是比自己高出很多。
他不是那種心狹窄的小人,到傅歸宜盡心盡力在為他出謀劃策的真心,季明雪完全將之前的對的不滿拋之腦后。
尤其是在他試探地提出了幾個疑問,傅歸宜很是耐心地解答,困擾自己的難題終于迎刃而解,讓他有豁然開朗之。
他聽得出,這個來自蒼云九州的鎮南王世子毫無私藏。
“傅兄,”季明雪已經開始跟傅歸荑稱兄道弟:“酒逢知己千杯,我只恨沒有早點遇見你。”
傅歸荑癡癡季明雪年意氣風發的樣子,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敢問季將軍今年貴庚?”
季明雪毫不猶豫:“我虛歲十八,傅兄呢?”
傅歸荑明顯愣了一下,轉頭向遠方低聲笑道:“與我一般大呢。”
季明雪嘖嘖出聲,視線上下打量面前的年,他比自己矮了一個頭,單薄,冰玉骨像個瓷娃娃似的,怎麼看也都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
“怎麼,我看上去不像?”傅歸荑挑眉問他:“還是你瞧不起我?”
“不敢不敢!”季明雪連忙否認,見識過傅歸宜的真本事后他哪里還敢以貌取人,連忙討饒賠罪:“傅兄莫要打趣我?那咱們兩到底誰大些?”
傅歸荑喃喃道:“我的生辰是五月初八。”
季明雪連忙接上:“哎呀,好巧。我的生辰正好是四月初八,比你整整大三十天。”
傅歸荑聞言笑了笑,眼神卻黯淡下來,“真是巧,季兄家里可有兄弟姊妹?”
季明雪早就對放下戒心,忙不迭地將家里的零零碎碎倒豆子似的說出來,生怕傅歸宜覺得自己不夠真誠。
傅歸荑聽完后,沉默了片刻:“季將軍好福氣,有一雙可的弟妹。”
季明雪察覺出旁邊人眼神里有些落寞,想到他跋涉千里,孤一人來到京都,想必是景生想念家人了,連忙科打諢:“哎呀,福氣什麼呀,他們就是一對混世魔王,整天調皮搗蛋得,我恨不得想死他們。”
傅歸荑見他里在罵著,眼中全是寵溺。
他真的很像哥哥。
生下來不好,全靠藥材吊著命,偏偏那時藥材是稀罕的東西。曾不止一次聽到有族人勸父親母親放棄,將來再生也不遲,何況還是個孩子。
那時候也覺得自己是個拖油瓶,有時候故意打翻藥或者不喝藥,好讓自己解,也讓父親母親解。
是哥哥一口一口地哄著喝下去,一邊哄一邊嫌棄:“阿荑真是一刻也離不開我,我該拿你怎麼辦?快點喝,等會涼了藥更苦,我又要重新給你熬藥。”
后來偶然得知自己喝的藥,很多都是哥哥央求著族里的大夫帶著他去采的,從那以后再也不敢浪費。
明明他們一樣大,哥哥總是把當小孩子,自己像個小大人一樣事事為著想心。
季明雪驟然發現傅世子盯著他的眼眶泛了紅,那雙似琉璃般澄澈的眼眸中噙著朦朧的意,出幾分脆弱無助,無端惹人心生憐意。
他目微微呆滯,好像在看他,又好像不是在看他。
校場上新一的訓練廝殺聲將傅歸荑從記憶中拉回來,出一個笑容,偏過頭退眼里的淚霧,溫聲道歉:“讓季將軍見笑了,我只是想到自己的妹妹,不知現在過得可好?”
季明雪就知道是在思想,非常講義氣地拍了拍的肩膀:“哎,此乃人之常,不妨事的。”心里對傅歸宜好更甚,覺得他是一個重義之人。
傅歸荑快速收斂好緒,又跟季明雪隨意聊了兩句。在得知季明雪還有一個京城巡衛統領的職后心念一,扯下腰間的玉墜遞到季明雪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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