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闖表頓時冷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我還有工作要做。”

　　“看你一本正經的，倒是會擒故縱。”季眠似笑非笑，“你要是真這麽有骨氣，怎麽會來這種地方上班？裝什麽……冰清玉潔呢？”

　　喻闖聽見“冰清玉潔”這個形容，額角的青筋幾乎要崩起。

　　有病，不會用詞就回去多看兩本書！

　　季眠渾然不覺他的反應，接著猜測：“又或者是，你很缺錢？”

　　喻闖一言不發。被說中了心事，眼中的鬱愈發深濃。

　　季眠往前上了一步，就在喻闖想要遠離時，手一把抓住了他前的料，沒給喻闖後退的余地。

　　他右手按在對方手持的托盤上，忽地想到什麽，細長的食指在托盤上灑出的酒上輕點了一下，蘸了些酒水在指腹。

　　隨即食指在托盤上寫下一段數字。

　　松開攥著喻闖服的手，前那一塊平展的製服被他抓著起了好些道皺褶。

　　“想好了就來找我。”季眠輕飄飄拋下一句，繞過喻闖快步進了洗手間。

　　喻闖在原地沉默片刻，低頭掃了眼托盤。

　　十一位的號碼，只有個“13”能看清，後面九個數字連個大的形兒都分辨不出。

　　寫到後面手指頭蘸的那點酒已經徹底乾了，但那人仍舊假裝鎮定地用沒墨的手指頭接著往下寫。

　　喻闖：“……”

　　神經病。

　　*

　　季眠進了洗手間，飛速打開水龍頭，先是衝了衝到香檳酒的手指，接著就用涼水澆自己快要燒起來的臉。

　　他自然知道自己寫到一半沒墨了。

　　那酒水也太不用，蘸一下就能寫兩個數字，十一個數字的電話號碼得用手指頭蘸五六下呢。

　　可要真這麽幹了，一直蘸水，也太丟人了。

　　系統：【……】

　　所以沒墨了就不丟人嗎？

　　算了，忽略這些，那賤嗖嗖裝叉的架勢還是做得很到位的。

　　季眠衝完臉，緩了一會兒神，總算從方才的尷尬中走出來了。

　　系統：【話說，既然電話都沒留給他，喻闖要聯系你怎麽辦？】

　　季眠思索片刻，實在不好意思回去再留一次電話了，隻好道：【那我最近常過來吧。】

　　看喻闖的格，不像是會屈與人下的類型，更不像是會走捷徑掙快錢的人。但既然劇裡他還是跟了紀帆，想必是有什麽別的理由。

　　也許真的是缺錢了？

　　季眠把手放在烘手機前，手上冰涼的水珠很快被暖風吹得乾爽，心也被這風吹得平靜下來。

　　既然如此，那他只需要靜靜等著對方來找自己就行。

　　第117章

　　喻闖換下製服， 凌晨的時候才打車回了學校。可惜這時候公的末班車早就開走了，否則他斷不可能花幾十塊的冤枉錢坐出租。

　　在會所裡工作久了，上也沾了酒味。

　　門口的保安早已經睡了， 聽到有人門起從保安室出來，一看是喻闖， 兩條獷的眉立刻擰了：“怎麽又是你？天天這麽晚回來。”

　　他鼻子靈著嘞， 一下就能聞見從喻闖上傳來的淡淡酒味。

　　大學生， 一天天不好好在學校裡待著用功學習，天大半夜往出跑， 還喝酒。唉， 好學校裡也有壞學生。

　　保安不敢說喻闖有多壞， 但大半夜裡夜不歸宿還一酒氣的， 在他的觀念裡總之不是什麽好學生。

　　他搖著頭給喻闖開門。

　　喻闖無視上異樣的視線，道了聲謝就進去了。

　　宿舍裡的燈早已熄滅，屋黑漆漆一片。

　　喻闖卻沒洗漱休息，隻靜悄悄提起自己櫃子裡的電腦包， 離開宿舍進了自習室。

　　凌晨三點， 自習室裡空無一人。

　　他打開電腦，已經過度疲勞的大腦麻木地敲了幾行代碼。

　　半小時後， 喻闖敲擊鍵盤的手指停下。

　　要寫完全部的容至也要兩個月。他哪怕是再通宵趕工， 也沒法在這個月籌夠六十萬的手費。

　　食指僵地鼠標。目前所開發的件尚未完工，但以現在的完度， 最低也能賣出三百萬……

　　但這不是喻闖一個人完的。盡管前期的想法、框架都是他獨自提出搭建的，但因為工程量大，去年他邀請好幾個曾經比賽的隊友共同推進， 熬了不知道多個夜才有了現在的完度。

　　所有人的期待寄托在這一行行的代碼上面， 就等著今年的果。

　　喻闖把電腦重新關上了， 閉了閉發的眼。

　　現在賣掉的確能解他的燃眉之急，只是如果真這麽做了，等於是毀了所有同伴的夢。

　　睜開眼，他盯著自己合上的電腦看了一會兒，思考這臺筆電能買多錢。

　　當年他用獎學金和各種勤工儉學的錢買的，因為需要高能來跑程序，這臺電腦算是他的投資品，價格不低。現在賣出去估計也能值個兩三萬。

　　喻闖思索片刻，低頭了自己的腰側。這玩意兒一個……

　　他皺了下眉，止住思緒。

　　別犯蠢……就是兩個，也湊不齊那麽多錢。

　　果然是大腦工作久了，開始不清醒了。

　　年的時候，父母打架對他而言就是天大的事了。直到後來，父親在他十歲時拋妻棄子，留下一個懷著孩子的母親，之後沒兩年，母親也丟下他和弟弟跟了別人，自此杳無音訊，留下他們在各個親戚家裡寄宿輾轉，他以為世事再壞也不過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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