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瑤眼皮了。

桑念一屁坐上水邊凸起的青石，抱著膝蓋，恍惚了一下才道：

「直到後來我去了逍遙宗，遇見沈明朝，這才知道，原來在這個世界上，我還有一群朋友。」

「我不討人厭，也沒有被丟棄。」

「我……很高興。」

說到這裡，的手慢慢過去，隔著袖子握住初瑤的手，一眨不眨地看著的眼睛：

「阿瑤，我想問問你，三百年過去，你還願意和我繼續做朋友嗎？如果你不願，我會為自己的失禮道歉，立即離開。」

「……」

冗長的一段沉默後，那隻手輕輕回握住的指尖，素子眼眶通紅：

「你一直是我的朋友。」

桑念驚著抱住。

初瑤出兩人見面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下一刻，不知想到什麼，把臉埋在桑念頸間，不再抑自己，委屈得像個孩子般泣：

「桑念，還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這三百年我有多想你，多想阿音，可是你死了，阿音也走了。」

「謝沉舟魔，瀋河豚要看顧逍遙宗，六個人里，只剩我和大師兄四海為家。」

「好像，好像一夜之間，大家就走散了。」

「我好難過，明明我們從前——」

「是最好的朋友啊。」

第146章 我會好好給你當保安的

桑念抬起手，頓了頓，拍拍後背，輕嘆一聲，只道：

「世事無常。」

初瑤攥袖，噎著重複：

「世事無常，好一個世事無常，可為什麼別人犯的錯要我們來承這一切？」

「明明，我們才是最無辜的人。」

桑念並不知道初瑤指的是哪件事，可心中抑制不住的酸告訴——

也在為這件事到難過。

最後，吸吸鼻子，聲安道：

「阿瑤，最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初瑤：「真的？」

桑念：「當然，等把魔族打退了，我還回這裡來找你，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尋阿音。」

初瑤破涕為笑：「好。」

說著，猶豫了一下，又道：

「我本該和你們一起去蓬萊，可大師兄舊疾發作，不能再四奔波了，我得留下來照顧他，抱歉。」

桑念抬起下：

「這有什麼好抱歉的，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現在可是一隻很厲害很厲害的妖怪，區區魔族，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初瑤笑了笑，聲音更輕了些：

「太好了，你可以保護自己了。」

桑念羨慕道：

「你和大師兄從小一起長大，彼此照顧，互相依靠，真好。」

初瑤道：「我喜歡大師兄。」

桑念一驚：「啊？」

初瑤目坦然：

「這是什麼很值得驚訝的事嗎？」

桑念噎了一下：「也不是，就，怪突然的。」

「不突然。」初瑤道，「我們相依為命，已經整整三百年了。」

桑念一想也是，撓了撓頭，興沖沖地問：

「那他知道你的心思嗎？」

初瑤勉強笑了笑：

「他似乎只把自己當我的兄長，我前些日子暗示了他幾次，可他……沒有任何反應。」

聲音低下去：

「他大概，不喜歡我。」

桑念不知說什麼好，只能保持沉默。

初瑤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走吧，去吃飯。」

「好。」

前院，酒香瀰漫。

聞不語同沈明朝相對而坐，卻都一言不發。

桑念道：「幹嘛都這副表？」

聞不語拍拍邊的位置：

「先坐下吃飯吧。」

初瑤走過去坐下，嗅見酒香，問道：

「喝酒了？」

「嗯，沈師弟買的好酒。」聞不語給倒了一杯，「你會喜歡的。」

沈明朝同樣給桑念倒上。

末了，四個人端起杯子，默契地了杯。

聞不語道：

「此去蓬萊，一路平安。」

沈明朝道：

「今此一別，萬珍重。」

誰也沒再說話，安靜地仰頭喝完。

明月皎皎，滿地清霜。

多年故友，久別重逢，本該是其樂融融的場面，氣氛卻莫名沉重。

桑念用筷子撥弄了一下碗裡的米粒，忽然沒由來地想：

「回不去了。」

無論是，還是他們，都回不去了。

即便曾經的再熱烈，如今，也已燃盡灰。

只餘一捧殘燼。

垂下眼，吃了一口米飯。

一夜過去，明月沉西山。

沈明朝踏上飛劍，桑念跟其後。

村口，聞不語兩人目送他們離去。

半空中，桑念回頭看去，桃花村只剩一個螞蟻大的小點。

風聲呼嘯著拂過耳畔，突然有種預。

或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這實在是很莫名其妙的想法。

搖搖頭，收斂心神，全速前行。

日落之前，兩人功追上仙舟。

桑念累壞了，正想鑽進自己房間補覺，沈明朝倏地說道：

「我原本想讓你留在村子裡，留在大師兄他們邊，那裡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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